宋九思将干净的筷子递给两人，“冬至吃饺子，不会掉耳朵。”
“这饺子的做法真奇特”，徐无邪拿筷子一翻，热腾腾的煎饺翻了个身，露出金黄的煎饺底来。
“尝尝看”，宋九思饶有兴致地看两人吃饭，她在厨房已经尝过好几个了，一时间也不觉得饿。
徐见山夹起煎饺送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饺子外皮酥脆的声音清晰可闻，虾仁鲜嫩紧实，一咬一口汁水。
徐无邪风卷残云般卷光了一大半，杨百川进门来在她身边坐下，见着她这样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饿死鬼投胎。”
徐无邪嘴里塞满了煎饺，含含糊糊地说不出话来，“你……杨百川……”
杨百川抢过她的筷子，准备夹饺子，却被徐无邪快手夺过，杨百川不甘示弱，两人就在饭桌上打了起来，你来我往，残影翻飞。
饺子一个个飞起来，又稳当当地落在了盘子里，杨百川往桌上一拍，饺子齐齐飞起来，排着队落进他嘴里。
眼看面前剩下的几个都要进杨百川嘴里了，徐无邪急了，凑过头去张嘴接剩下的的饺子。
杨百川也不甘示弱，不肯相让，二人的脑袋慌张中撞在了一起，两人齐齐发出惨叫声。
眼看饺子就要落地，徐见山淡定用自己的盘子接住，喝了口茶，又继续吃自己面前的饺子。
“你们两个，要打出去打！”宋九思赶紧护住粮食，对徐无邪和杨百川各打八十大板。
徐无邪摸着头上的大包，恶狠狠地瞪杨百川，“你居然会功夫？平日里还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干活就躲一边，桃花坞开业时，桌子椅子都是我搬的！”
宋九思也很是奇怪，若不是那日赵黎来闹事，自己也知道杨百川会武功，他为何要隐瞒会功夫的事情呢？
对上好几个人询问的眼神，杨百川心虚一笑，“这人在江湖，总有踩着坑的时候，会些功夫，也好保命。”
意思就是，当纨绔得罪的人太多，会功夫的话，挨打时好跑路。
“况且对外宣称不会功夫，要追杀我的仇人们就不会下大力对付我，也不会派功夫特别高的杀手来。”
“那些不入流的打手过来，我就一拳一个”，杨百川拿着筷子比划了几下，还神神秘秘地叮嘱大家替他保密。
宋九思扶额，“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还让人追杀。”
杨百川颇为潇洒地将扇子挥开，“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见山突然放下筷子开口，“县里的一逢春妓馆，前两日出了桩案子闹上县衙。县衙传一逢春东家出面作证，老鸨却吞吐推脱，说东家有事，无法上堂。”
徐见山意有所指，盯住了杨百川，杨百川扇着扇子的手突然一滞，心虚地将扇子收了起来。
徐无邪好奇心重，听得很起劲，“这妓馆东家是何人？怎的神神秘秘的不敢露面。”
“是什么案子，有伤人命吗？”
徐见山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一桩小案子，两个喝醉了酒的嫖客为争抢一名妓子大打出手，砸坏了妓馆里头好些东西，”
“老鸨不清楚损坏的东西价值几何，所以要东家到场索赔，但那东家到最后都没露面。”
“那妓馆东家究竟是何人？”徐无邪按捺不住，一直追问。
“熟人。”
徐见山瞥了一眼视线到处乱飞的杨百川，宋九思看着心虚不已的杨百川，脑海中灵光一闪，转头对上了徐见山的目光，徐见山朝着她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不会吧不会吧。
曾经的青阳县首富之子，有着一身深藏不露的绝世武功，现在又加上了一重身份，一逢春妓馆的背后东家。
看来杨百川的秘密，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两人只凭视线交流便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杨百川顾左右而言他，只有徐无邪一脑袋雾水，一个劲地追问背后东家的身份。
“那个，我去前头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杨百川随意扯了个理由就准备开溜。
房里只剩下三人，徐见山对着宋九思报备之后的行程。
“九思，三日后我和无邪要启程回京，新年结束后，我便回来”，徐见山对着宋九思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徐无邪跳了起来，“什么？不是说好今年不回徐家吗？”
“祖父来信催促，我不好推拒。除此以外，回京后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徐无邪气鼓鼓的，“要回去你回去，除了祖父，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对着他们吃不下饭。”
“祖父说回京之后，要将娘亲剩下的嫁妆单子交给我。还有姚姨娘的遗物，此次回京后也要一并整理了带回来。”
说起去世的娘亲，徐无邪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但仍旧是不情不愿。
徐见山叹了口气，安抚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那些人，再等等，总有一天……”
终有一天，他会让犯下罪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许是徐见山的表情太过哀切，也许是徐无邪的情绪太过低落，连坐在一旁的宋九思都察觉到兄妹二人的不对劲。
她伸手握住徐无邪的手，鼓励似地往徐无邪手里塞了个点心，“你回京时，我定给你备好路上吃的干粮。”
徐无邪一口吃掉手里的麻薯，感动地抱住了宋九思，用脸蹭了蹭她的脖子，“九思，还是你对我好。”
“我是真不想回去……九思，你是不知道，那府里的人个个都戴了张假面具，说的话十句里头没半句是真的，我小时候被他们欺负惨了……”
徐无邪抱着宋九思小声嘀咕抱怨，宋九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徐见山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嫉妒。
他伸手拎起徐无邪的后领子，被迫和好姐妹分离的徐无邪狠狠地瞪自己的哥哥，“你做什么？”
徐见山轻轻咳嗽一声，“东西吃完了，你去厨房里头看看还有没吃的，端过来。”
徐无邪瞪大了双眼，“又不是我要吃，为什么是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