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然表明了心意,宋九思就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徐见山听后无奈地笑了,“县令俸禄是不多,可我也不是靠着俸禄吃饭。我母亲去世后,嫁妆单子交在我的手上。我在上京和地方都有些铺子田庄,年年都有出息。”
“我私下又拿着去做了营生,这些年有赔有赚,但总体还是赚了些,大约将娘亲留下的东西翻了三四番吧。”
“这下解释清楚了吧!我自做官一来,身无长物,从不收受贿赂,可不是那些个贪银子的坏官”,徐见山两手一摊,示意自己是两袖清风,十分正直。
他甚少有这样一本正经的促狭时候,宋九思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原以为自己做生意就很有天赋了,但没想到九思更有经商能力。”
徐见山声音越来越低醇,“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若是我不努力一些,怕是还需要未来娘子补贴家用,那可不行。”
“未来娘子”几个字咬字尤为清晰,尾调特意拖长,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仿佛是特意说给宋九思听的。
宋九思心头小鹿乱撞,胡乱着拉扯着别的话题,“时辰不早了,我得回酒楼一趟。”
“那这礼物”,徐见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言语中竟有了几分委屈。
她随手捡了个小盒子捏在手上,“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就收下一个,多谢你。”
“那我留着,日后当……”后面的话徐见山没说出来,但宋九思却心有灵犀般懂了他的意思,是留着日后做聘礼。
她脸腾地飞起两团嫣红,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羞涩地往外走去。
“阿姐,阿姐。我跟你说,林疏哥的小马驹可乖啦,我去给它喂草,它就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动,我还上马骑了一圈呢!”
宋修远从外头飞奔过来,兴奋得脸都是红扑扑的,额头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他一下就飞扑到宋九思怀里,宋九思顺势一把搂住,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这么喜欢啊,以后姐姐也给你买一匹。”
宋修远兴奋得脸都红了,他知道阿姐答应他的事情都会做到,“谢谢阿姐。”
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宋九思回头深深地看了徐见山一眼。
他正背着手站在原地张望,见她望过来,连忙迈步跟上,几步就走到了宋九思身边,“我送你们出去。”
宋修远看了徐见山一眼,仗着年纪小身体灵活,一下就挤到了两人中间,还甜甜地朝着徐见山一笑,“我挨着徐大人站。”
徐见山啼笑皆非,这孩子,现在是自己当成登徒子来防了。
他无奈地摇头,宋九思捂着嘴笑。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哎哎,秦嫂,我这份麻辣烫要加份索饼的,你怎么没给我放?”
另一位客人也搭话,“我这多了份索饼和青菜,我也没要啊!这多出来的我可不付钱。”
顾客都抱怨了好几句,秦娘子依旧没反应过来。
李春花赶紧过去补救,“不好意思哈,少了的索饼马上给您加上,再另外赠送您一份白萝卜,您先吃着。这锅水烧开了,烫份索饼要不了多久,马上就来。”
又对着另外上多了菜的顾客说道,“您放心,多上的菜就当送您的,您是店里老顾客了,保证不收您多余的钱。”
方三桂听了这话,连忙往锅里下索饼,又放了份白萝卜。
秦娘子今日的心不在焉,不止是李春花,连大大咧咧的方三桂都看出来了,她俩围着秦娘子。
方三桂一把拉住秦娘子的手,“秋香,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秦娘子叹了口气,远儿和九儿去了一夜还没回来,她心像在油锅上煎熬着,实在是没有心思开店。
但这事也不好对三桂她们说,于是她摇了摇头,“恐是近日天气转凉,早起撞了风,有些发热。”
“你身子不舒服,那去后头歇息一会儿吧,这有我们看着呢”,李春花担心道。
“这风寒可大可小,还是身子要紧,要不我去请何大夫来给你看看?”方三桂提议道。
“不用,我歇息会儿就好了。”
两个孩子都在外头,还是和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打交道,她实在是放心不下,煎熬得都快坐不住了。
“行,那你快去,我等会给你熬碗姜汤送去,冲一冲寒气,发发汗,或许能好受些。”
秦娘子点了头,正准备往后头去,就听见马车滚动的声音渐渐近了,“阿娘!”
是远儿的声音!
秦娘子回头一看,两个孩子齐整整地站在店门口呢。
虽有几分憔悴,但看起来没受伤,她快步走过去,一手拉一个孩子,上下地打量他们。
还好还好,上下齐整。
宋九思心虚地将手往后头藏,远儿也缩着脖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吃过午食了没?想吃些什么,娘亲给你们做。”
“在外头吃过了,娘,不用忙了。我去歇息一会……”
秦娘子看着两个孩子黑漆漆的眼圈,心疼极了,“赶紧去。对了,等会三桂婶子熬了姜汤,你们俩也喝一碗。”
吹了一夜的冷风,宋九思是有些头疼,喝姜汤正好。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远儿和姐姐的动作如出一辙。看着乖巧的孩子,秦娘子就想起来那些被拐走孩子的父母。
“那些孩子怎么样了?”怕被旁人听见,秦娘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都救出来了!不仅将孩子救出来了,人贩子也全部落网了。”
“真的?那感情好!徐大人可真厉害。”
“娘!我和阿姐也出了不少力呢!”宋修远撇撇嘴。
就知道夸徐大人,不就是个探花吗?等自己好好读书,也下场考试,考个状元回来!
秦娘子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是,娘还忘记了咱们的小英雄呢。”
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让宋修远更气了。等着瞧,自己一定头悬梁,锥刺股,以后当比徐大人更大的官!
宋九思对着铜镜查看伤势。先前还红肿的伤口如今好许多了。
幸好莫大夫给的药膏子好,这抹上还没半个时辰,红印子都没了,只剩下不仔细看都看不清的细小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