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可偏偏许多男子装聋作哑,假装不知。
他们总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说女子蠢笨无知,只需要照顾好内宅之事。
实际上他们害怕,害怕女子读了书比男子明理,比男子聪慧,将他们衬托得蠢笨无知。
沈淡竹的祖母,就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聪慧女子,她洞察万事,处事公平,聪慧绝不在官居三品的祖父之下。
他们二人相伴五十余年,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共同经历过大风大浪,实乃族中佳话。
沈淡竹是支持女子读书的,但书院中有这么多的同窗异口同声地反对,自己也不好太过独树一帜。
赵黎到诗会的时候,正好撞见庄娴念完文章,现场尴尬至极的场面。
不过他可不管这些,就径直朝着徐见山去了。
他似笑非笑,随意行了个潦草的礼,“徐大人,好久不见。”
徐见山扬眉,原来是赵家那个专爱找茬的草包纨绔,“赵世子,多年未见,您父亲可还安好?”
赵黎最讨厌他提自己老爹,平南侯每日里对自己亲儿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偏偏见了徐见山就笑得脸都裂开了。
平日里恨不得没自己这个儿子,改要徐见山当他儿子。
“你少提我爹!”
徐见山仿佛很是不解,“平南侯是我家故交长辈,问候一句礼之应当。赵世子为何发怒呢?”
眼见说不过他,赵黎看着徐见山青绿色的七品县令官府嗤笑道,“新科探花外放到这个穷乡僻壤当县令,你真是越混越出息了啊!”
“赵世子看来对我的行踪很是关切。可惜了,同为熟人,我却不知赵世子最近情况,两年前就听说你乡试第三次下场了,结果如何了?”
他竟敢嘲笑自己屡试未中!
赵黎一张脸气得发白,徐见山却云淡风轻,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卢文洲见两人剑拔弩张,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不懂事的赵黎,可又想到平南侯那老头对自己的苦苦哀求。
他咳嗽一声,“赵黎,不得对徐大人无礼!”
掌院大人都发话了,赵黎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退到一旁。
卢文洲示意宣布文会下一项比试,对诗作文辩论统统完成了,文试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比武,男女双方各出一人,交流为主,点到即止。
赵黎首先出列,表示他想参加。听说招收女子入学的主意是这徐见山出的,那他就要打徐见山的脸。
让他看看女子根本没有资格同男子在同一个书院里读书。
赵黎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一身的武艺是由当年震慑岭南的老平南侯亲自教出来的,在京中勋贵子弟中,也能排得进前三。
再加上他身份贵重,很少有人愿意得罪他。
更何况,女子会武艺的原本就不多,赵黎又人高马大,要是和他对上,岂不得吃大亏。
徐见山看着座下瘦弱的女郎们,皱了眉头,这时候徐无邪跳了出来,“我来同你对战。”
她穿着红色紧身的骑马服,整个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赵黎见了徐无邪的细胳膊细腿,不由得轻嗤一声,“就派这么个小女郎来,到时候输了可别说老子欺负你。”
徐无邪在军营里混大的,什么话没听过,听了这番轻视的话,也不着急,笑嘻嘻地道,“就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虚浮样,我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赢我!”
这话说得难听,不少闺秀都用帕子捂脸,轻笑出了声。
赵黎一下就变了脸色,那头宣布还没宣布开始呢,他就先下手向徐无邪攻去。
他从腰带中掏出随身的软剑,明晃晃的刀锋直指徐无邪的面庞。
原本只是文会上点到为止的比试,但看赵黎这样子,是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啊。
卢文洲惊得站了起来,旁人不知道徐无邪的身份,但他却是知道的,徐无邪是徐家的千金,徐见山的幼妹。
这赵黎真是!
刀锋将将快要到徐无邪的眼睛处,徐无邪往右边偏头,双脚轻点地面,人向后退去,避开了赵黎的刀刃。
赵黎见一招未得手,又抓紧了空挡继续攻击,他的剑锋还未来得及变换出接下来的招式,就被一根红色的钢鞭卷住了,力道之大,差点让他的软剑脱手。
他抬眼一看,徐无邪笑嘻嘻地嘲讽他,“你这人不厚道啊,没学到老侯爷的光明磊落,竟干些偷袭的事情。”
赵黎使出全身的力气握紧刀柄,钢鞭上紧紧地卷住他的刀,二人之间绷成一条直线。
他脸涨得通红,徐无邪却轻轻松松。
赵黎不由得在心里唾骂,这死丫头力气怎的这么大!
“不过我呢不像你,我说话算话,看在老侯爷的面上,让你一只右手”,徐无邪故意将右手伸起来,展示给台下的众人看。
赵黎一边被精神攻击,一边被物理攻击,整个人气得发狂,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他心思一动,左手在衣袖的掩盖下动作了一下,衣袖当中就飞出了几十上百根泛着银光的毒针。
徐无邪面色一变,连忙收回手上的钢鞭,全力阻挡,钢鞭被她舞得滴水不漏,飞过来的毒针尽数被打下,在她的脚底下堆成一堆。
挡住赵黎的攻击后,徐无邪面色大怒,飞身贴近赵黎,一只素手当即掐住了他的脖子,“大胆,北境军中之物,你怎么拿到的!”
徐见山见毒针飞出之时就站了起来,见徐无邪全力应对,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
赵黎被徐无邪掐得面色青白,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可徐无邪还没有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
可以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赵黎眼前一阵阵发黑,两只手无力地在胸前挥舞。
“无邪,可以了!”
给了那心术不正的小子一点教训就行了,把人掐死在这也不好交代。
哥哥发话了,徐无邪这才不情不愿地放手。
终于呼吸到了空气,赵黎喉咙火辣辣的,脑子也像针扎了似的疼痛,过度的缺氧让他全身无力,瘫倒在地。
场下的人都被这变故吓住,点到即止的比武,又是偷袭又是毒针,怎么还牵扯到军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