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太也不敢闹了,庄老三铁青着脸,好歹停了手站到一旁。
庄老二将自家娘亲扶起来,听着庄老大一字一句的交代,宋九思又拿出了物证以及秦安的口供。
人证物证皆在,无可抵赖了!
大叔公叹了口气,转向宋九思,“你是叫九儿丫头吧,你是个心有成算的,大叔公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这事你打算要个什么处置?”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宋九思说了自己的要求。
“大叔公处事公正,我也敬服。我的要求很简单,庄老大和秦良受族法,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并签字画押。另外,庄家赔偿我家一百两银子。”
说前两个要求时,大叔公没有出声。可一说到一百两银子,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孩子,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啊!”
庄老太也不打滚了,大声喊,“你怎么不去抢钱,我家哪来的一百两银子!这是要我的命啊!”
说着又是熟悉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叔公连忙制止了她,“闭嘴!你要是再闹,这事我就不管了!”
他跟宋九思打商量,“孩子,不是我要替庄家求情,只是这庄老大办的事情,后果不能由庄家三个房来承担。”
这话说到了庄老二的心坎里,家里日子好过,可一百两银子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现在拿出去的,里头还有自己的一份。
他不愿意!
宋九思想了想,“不拿也行,那就报官!”
庄老太急了,官府衙门那是吃人的地方,她家老大年纪不小了,进去了板子一打,到时候还能有全尸出来吗?
庄老太心疼得跟刀割肉似的,一边是孩子,一边是银子,哪边都是她都舍不得放弃。
老大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费了心思养成的,虽然后来长歪了不听话……但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庄老大这时候知道怕了,抱住自家娘亲的腿哭求,“娘,救救我,救救我。你那里不是还有几十两银子吗?若是不够,再去卖几亩田凑一凑啊!”
这蠢货,一下就把家里的境况倒了个七七八八。
庄老二气得手都捏得泛白,娘还真想拿出家里的大半财产来救大哥,就一点也没想到他和三弟吗?
宋九思冷笑着看着这对母子上演母子情深的好戏。
庄老二开口了,“娘,这事情是大哥自己糊涂闯下的祸,不能牵连到我们头上吧。我挣的钱可都是交在公中了,若是你要替大哥出这一百两也行,那我们就分家。”
“我虽想帮大哥,可我们自家也是要过日子的,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就让我们剩下的两房饿死吧。”
这边祸事还没掩平,家里头居然还闹起来了。
庄老太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要去了,“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是想气死你老娘我!有你老娘在的一天,你们就不能分家!”
庄老二是下定了决心,宁愿挨打挨骂,被人说不孝,他也要拿到银子,“总之您要是出了这一百两,日后大哥分家产时就得扣除一百两。”
宋九思没心思看庄家的热闹,天色已晚,她赶着回去!
“小云,把人带走!”
小云乖觉照做,惊得庄家人一阵哭叫,大叔公实在不忍看他们自此兄弟阋墙,再一次开口求情。
宋九思沉吟了半晌,终于应了,“八十两,这是看在大叔公的面子情上。”
大叔公长松一口气,拐杖使劲地打在庄老大身上,“听见了没,还不赶紧回去取银子!”
庄老太哭哭啼啼地回了家,从锁住的炕柜深处摸出自己的钱匣子,家里这些年存的银子都在这了,差不多能有一百两出头。
一张五十两,两张二十两的银票,还有些散碎银子和铜板。
这一下就去了大半,庄老太的心仿佛在滴血,恨不得吃宋九思的肉,喝宋九思的血。
宋九思恍若不见庄老太的杀人眼神,盯着两人在口供上按手印。
又示意小云一把抢过包着银子的手绢,清点过银子的数目无误。
宋九思终于挤出了个笑容,对着这两人晃了晃手里的口供,“得了,事情了了,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拉着娘亲和远儿就准备撤,院子里头庄老二已经闹起来了。
大叔公看着吵成一团的庄家也是头疼,他也不想管这污糟事儿,摇了摇头就走了。
晃动的马车上,小云一叠声地夸她,又是捶肩又是捏腿,“娘子,你是怎么看出来今天的事情的?还能提前想到让杜若埋伏在厢房,抓一个现行的啊?”
宋九思看着三脸期待的几个人,细细地解释了一番,“看人须仔细,人撒谎干坏事时,爱摸鼻子,眼神躲闪,不自觉地心虚。只要你细心观察,就能看出端倪。”
“我是先看出来秦安和关氏的心虚,进而观察到茶碗中的水不对劲,又找机会让杜若查验。才确定了茶碗中放了蒙汗药的!”
随后的安排,大家都知道了。小云连连惊叹,“娘子,您真是太聪慧了!”
宋九思笑着捏了捏小云的鼻尖,“若不是依仗你和杜若在,我还不敢这么硬碰硬呢。”
小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出些力气,并没有什么的。”
宋九思将银票放到秦娘子手中,“娘,您今日受惊吓了吧,这银子给您压惊用。”
轻飘飘的银票放在秦娘子手里,跟烫手的山芋似的,“这娘不要!”
今日若不是九儿机敏,她的清白名声都毁了,庄家人,庄家人实在太可恨!
“娘,让您收着您就收着,这坏人的钱,不要才不要!”
秦娘子是第一次和九儿合谋干这么大胆的事情,她心里至今还没稳下来,拿着这银票,就想起他们的算计。
眼看着秦娘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宋九思出了个主意。
“不如这样,咱们将这笔银子捐给慈安堂何大夫。若是有那些付不起药费的可怜人家,就替他们付药钱。”
秦娘子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何大夫是个心善的,经常免费看诊赠药,若是有了这笔银子,好歹也能贴补慈安堂一点。
两人商量定了这件事,面上都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