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秦安熟悉得很,不是那媒婆和庄家老婆子嘛。
秦安吓得一抖,转身要藏起来,关氏这时也做了缩头的鹌鹑,一言不发起来。
庄老太在院子外头就听见了,关氏中气十足地和她嫂子对骂,却在听了敲门声后立即偃旗息鼓,可不就是要故意躲着自己。
人在家还躲起来不见,她登时就怒了,庄老太虽说是七十多了,可骂起人来也是丝毫不虚的。
她指着秦家的院子门就骂,“秦安,关氏,别以为你们躲在家不出来,我就拿你们没办法。”
“你们收了我庄家的聘礼,却没把事情办成,把我家的聘礼退回来!”
一旁看热闹的人见秦家又有了新热闹,个个伸长了脖子往秦家院子里头看。
“这秦安家两个小子,哪来的姑娘待嫁?”
“莫非是秦良家的小兰?”
有人嗤笑一声,“小兰爹还在呢,小兰的聘礼哪里能轮到她二叔来收。”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解出这谜题,一时间更加来劲了,将秦家院子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着关氏和秦安是决心要当着缩头乌龟了,庄老太对着身高力壮的三儿子一吆喝,“给我把门踹开。”
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露出秦良一张黝黑的脸,他满头雾水,“你们找我二弟做什么?”
林氏跟在一旁,脸气得通红,但心头不好的预感让她眼皮子直跳。
这小叔子估计又是办了什么人嫌狗恨的坏事,现在让人找上门来了。
尤其是提到聘礼一事,自家只有小兰这一个待嫁的闺女。
这秦老二不会背后收了自己家小兰的聘礼,将小兰许了人家吧。林氏心里头越加不安起来。
“你是他大哥是吧,你二弟收了我们庄家聘礼,说要将他守寡的小妹嫁过来。现如今亲事没成,你们把这聘礼退了。”
秦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胡说什么!我小妹守寡多年,早就发了愿要守节,怎么可能再嫁。”
他说着就要合上院子门,将庄家人推出去。庄家三郎身强体壮,一把就拦住了预备关上的门,二人僵持起来。
林氏却觉得这老太婆找上门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拦住了秦良,“当家的,你让她说。”
“我不和你们两个说,把秦安给我叫出来。聘礼是他收的,我现在也只管找他。”
秦良往西厢房看去,原本平日都不关的房门,如今关的严严实实。
他让开了路,让庄家一行人进来。外头看热闹的也进了院子。
庄家三郎在自己娘亲的示意之下,将西厢房的门拍得震天作响。
“秦安,你若是不出来,我就告到你们里正那去,让他来评评理。”
关氏在屋子里急得跟热锅的蚂蚁一般,一边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一边问秦安,“当家的,这聘礼我们早就花销了,这怎么办啊?”
送来的一匹红布和五两银子的聘礼,以及七七八八的吃食不算,加起来接近要十两银子了。
秦安也是面色阴沉,“我能怎么办,交不出钱,只能把人嫁过去。”
听了里正二字,秦安也害怕了,进了一趟衙门,如今他可算是吓破胆了,只得开了门。
门支开了一条缝,就被庄家三郎一把拉开,带出后头的关氏来。
关氏摔了个狗吃屎,因着心虚也不敢发火,反而还陪着小心跟庄家老太打招呼。
“庄大娘,您怎的来了,我这忙活了一上午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您老的声音。”
庄老太看着关氏整整齐齐的发髻,冷笑一声,“少在这废话了,将我家的聘礼还来。”
秦安也走了出来,正被虎着脸的秦良抓了个正着,“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他做了虚心事,也怕被大哥发现,于是糊弄着想把庄家老太和三郎等人拉进西厢房。
却被情绪激动的林氏拦住,“小叔子,她说的聘礼是怎么回事?”
林氏心里急得发昏,这不要脸的秦安,该不会将小兰许了人吧。
若是谁敢动她的孩子,自己就算豁出去了,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
眼见着林氏一副要拼命的老母鸡样子,秦安不得不说实话,“就是小妹,想托我给她说个人家改嫁。”
林氏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悬起心来,秦良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小妹真是这么说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安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她私下里跟我说的,这改嫁的事情,还没成事,怎的好说出去呢?”
秦良打量着庄家老太,这莫非就是二弟给小妹说的人家,这婆母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啊。
秦安陪着笑脸将庄家人拉进西厢房,“婶子大老远来一趟,先进屋喝口水,歇一歇。”
庄家老太说是来要回聘礼的,实际上只是因着秦安这么多天都没消息,想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现如今秦安在她面前陪着小心,她也就半推半就进了屋。
“你们要说什么,我也听听。”秦良放心不下,跟着庄家老太和庄家三郎身后进了西厢房。
秦安催促关氏,“还不倒茶来!”
关氏撇撇嘴,什么茶叶,家里连个茶叶沫子都没有,热水还要临时去烧。
一进自家厨房,发现水缸也空了,柴火更是没几根了。关氏眼珠子一转,偷摸摸进了大房的厨房。
小兰正在厨房里头剁鸡食,见了二婶进来,笑着打招呼,“二婶,有什么事吗?”
关氏四处乱看,见灶上坐着热水,将水壶一把提走了,“家里来客了,先借壶热水冲茶。”
还顺便顺走了灶上剩的一个三合面馍馍。小兰叹了口气,但也不好阻拦,只得由着她去了。
秦安在房里劝着庄家老太,“我跟她说了这亲事,她是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我家小妹性子腼腆,又放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这才没应下。”
庄家老太端起茶碗,却发现这碗脏污得不行,心里头也是厌恶,顺势就把碗放下了。
“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她今日不应,明日不应,我们家要等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