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亨此时方才彻底回过味来,背剪双手来回踱着步子道:
“原来那个秦三泰将灵芝献与夫人是逼着为夫放了他,这步棋走得高啊。”
“哎呀老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为你进京铺铺路子,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了。”
林景亨此时也觉得夫人被秦三泰给拿捏了,正愁眉不展之际,家丁拿着一只信鸽进来禀告:
“秉老爷夫人,大公子从京城来信了。”
言罢,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递了过去。
林知州取出筒中的字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继而哈哈大笑道:
“文涛来信说阎士良已将灵芝献与官家,官家龙心大悦,当即承诺诏为夫进京任职,看来夫人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常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夺过纸条念道:
“阎回话:灵芝已献,龙心大悦,不日即调任天章。然司马之事未准。”
“老爷,你适才还言说妾身头发长,见识短,净与你惹麻烦。如今你倒说说,这秦三泰值不值得一放?”
林景亨此时已陷入巨大的喜悦之中,连连伸出大拇指赞道:
“夫人就是夫人,这份远见卓识属实令为夫佩服不已。我即刻去找霍大人,趁司马光那小子不在,尽快了解此事。”
言罢,与了常夫人一个无比深情的眼神,哼着小调出去了。
且说司理参军霍光拖了几日不见司马光回来,知州林大人也未再过问,索性将灵芝案搁置一边,处理起另一宗人口失踪案来。
这日他正埋头在查阅卷宗,却见林景亨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忙起身施礼道:
“看大人春风满面的样子,定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可否与下官分享一二?”
林大人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
“霍光啊,本大人不日即将调任京城,去官家身边做事了。
这些年你对本大人忠心耿耿,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待我到了官家身边,定然向其保举你做下一任知州。
霍光闻言,再次躬身答谢:
“下官多谢大人栽培,大人的知遇之恩卑职永生难忘。必当对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知州摆摆手:
“鞠躬尽瘁可也,死而后已则不必。只要你将秦三泰的案子处理妥当,即是帮了本官大忙了。”
“但不知大人口里的妥当究竟是为何意?”
“要说妥当嘛,即是秦三泰的案子既要处理的含而不露,符合大众律法,又不能让人查出来任何蛛丝马迹。
具体怎么做?那就要看你如何运筹帷幄了。”
霍光闻言,卡巴卡巴眼睛,沉思片刻,问道:“
莫非大人此次升迁跟秦三泰有关联?不然何以处心积虑的要保他?”
林大人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霍光,你知道本官这些年为什么独独对你倚重万分么?即是因你眼光独到且领悟力极强,一眼便能看出问题所在。
之前本大人用计将司马光调离此地,无非是将案子移交你手。后来见他几日未返,本大人也曾有所顾虑,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我即将去京城任职,也顾不了许多了。”
“大人,别看司马光在州衙里年纪最小,但他后面尚有父亲司马池及他的丈人张存、恩师庞籍撑腰。
另外原本通判就有向官家具折上奏之权,若卑职私下放了秦三泰,被他捉了把柄参一本,影响卑职事小,倘若再牵连大人,便得不偿失了。
言罢,霍光死死盯着林景亨,不再言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还是不敢铤而走险。
“哎,霍光,这你就多虑。司马光即便欲向官家参劾你我,总要拿出些真凭实据来。灵芝案上,本大人也曾极力支持与他,你也曾尽心办案。
只要把秦三泰的案子了断干净,不漏一丝破绽,他又能奈你我何?
况且彼时我也到了官家身边近身服侍,届时再有什么问题,也皆不是问题了。”
霍光闻言,沉吟片刻道:
“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如何做,才能不露一丝痕迹?毕竟,秦三太与崔兴二人乃朝廷通缉的要犯。
且他曾亲自向邵雍、洛怀川亲口承认,他即是东京贩马肉案之主犯,也是灵芝案之主犯。这每一样足以让他死上一百回。
若欲消除这些证据,总不能将邵雍和洛怀川皆杀了吧?”
林知州闻言,气得站起身,拿手指点着霍光的额头道:
“你这脑子是生锈了,还是怎的?就不能从中做些手脚么?
总之,限你三日内将此案了结,扫除一切痕迹,助我顺利返京任职。否则,你我便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霍光闻言,不由在心里打起了鼓:
“都怪自己之前没少帮着林知州做下营私舞弊,贪赃枉法之事。如今知州的位置便摆在眼前,他可不想失去锦绣前程,遂沉吟半响,方才咬咬牙道:
“大人,下官已有主意。您且去忙,三日后,世间便再无秦三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