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道了一句“有何不敢”,人已稳稳地坐到里面。老汉刚要将谢三往下放,却被洛怀川拦住道:
“老伯,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即便藤条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一旦脚下打滑,仅凭你一人臂力还不够掌控下坠之力。
不如将藤条一端缠缚于树干之上,你我二人腰间也系上绳索,方才妥当。”
王老汉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你小子也忒谨慎了,不是与你吹,俺一只臂膀便可吊起两个重量的你。不信,看我今日与你露上一手。”
言罢,来到悬崖边上,脚步踩定地面,果真单手将谢三缓缓送了下去。
直吓得洛怀川忍不住双腿打颤,心里暗道:
“瞧这老汉一身功夫,倒与张无梦、贾得升两位师兄有一较了。”
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不敢言语一声,生怕这老汉好胜心上来,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谢三之所以敢如此配合,一面是因艺高人胆大。一面也是为了在云霓面前充分展示男子汉气概。
果然,云霓瞧他神色镇定地坐着藤条簸箩下来,不由在内心泛起一阵涟漪来。
由于谢三坐在里面,故而自然避开了所有的障碍,径直来到那两朵灵芝处。
云霓再瞧她时,脸上不由泛起一层红晕。二人合力将一朵灵芝放入簸箩中,摇动藤条,示意王老伯往上拉。
谢三则以飞抓作为固定工具,紧紧随在后面。一路攀岩登璧,顺利地将那朵雌的灵芝送到了峰顶。
二次返回时,云霓见他额头上已见细密的汗珠便掏出一方绢帕递与他:
“瘦猴,快,擦擦汗。你倚在这株树上歇息片刻,之后横向返回去。这一朵由我来好了。”
说话间,云霓已将那朵雄的灵芝装到簸箩里,跟着摇动藤条,一路护送着往上攀爬。
谢三哪里放心得下,未及喘息,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本来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未料想离峰顶仅数十步的距离时,一条浑身漆黑的眼镜蛇突然从石壁中跃出,一口咬住云霓的脚裸。
云霓一吃疼,瞬间脚下蹬空,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眼见着左手固定在石壁上的飞抓擎不住这突然下坠的力量,可急坏了峰顶的王老伯。
一紧张,手劲一松,装有灵芝的簸箩不偏不倚正卡在那块石头上。
眼见着石块即将裂开,云霓也将跌入万丈深渊,说时迟,那时快,谢三单手将飞抓绕到一株树干上,身子荡出去,另一只手将云霓揽在怀中。
就这样,便由原来的一个人悬空,变成了两个人悬空。
耳闻谢三道:
“云姑娘,抱紧我,稍后你我二人一同运气,只要有着力点,便安全了。”
此时毒蛇的毒性已然开始发作,云霓眼神迷离地点点头,身子却软绵绵地倚在谢三怀中。
谢三搂紧她,拼尽全力使劲一悠,孰知脚刚一碰到岩壁,却又荡了回来。几次试下来,谢三已然筋疲力尽了。这可急坏了峰顶的洛怀川。
身子附在悬崖边上,发出了一声声焦灼的呼喊。眼见着飞抓上的绳索就要断裂,谢三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望着怀中昏迷云霓,对着洛怀川喊道:
“掌柜的,我死了以后,务必求你将我与云姑娘葬在一处,好歹下去与我爹娘也有个交代。”
随着一行清泪划过面颊,谢三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悬崖上忽地飘下一个身影。
未及洛怀川看清楚咋回事,谢三与云霓已出现在二人面前。
谢三睁眼一看,原来竟是贾得升道长。急忙翻身跪倒磕头:
“求道长快救救云姑娘,她被毒蛇咬了。”
贾道长也不理他,先是用内力将云霓脚裸的毒血逼出体外,又打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倒出一粒丹丸,掰开她的嘴,送了下去。
不消片刻,云霓总算睁开了眼睛,一见贾得升,一骨碌爬起来,咯咯笑道:
“师父,徒儿就知道一有危险,您一定会来救我的。”
贾得升苦笑地看了她一眼道:
“为师不知哪辈子造了孽,收了你这么一个野丫头。你说说,大小到大,也不知与我惹了多少麻烦。”
洛怀川始才明白,这个云霓姑娘竟是贾道长的弟子。
遂笑眯眯道:
“怨不得这丫头身手如此了得,想不到竟是得了师兄真传。对了,师兄,你如何便来了这里?”
“哦,魏胜去玉泉院牵马,说是你令他返回京城,贫道便多问了一嘴。这才晓得原来你们来这里采灵芝,我怕汝等有危险,便急急赶来了。
另外魏胜我也未让他走,我素与京师龙雀观的梦仙国师有往来。此等小事,飞鸽传书,嘱他去办便好。何必让魏胜千里奔波呢?”
贾得升慢悠悠地言道。
洛怀川闻言,瞬间惊诧不已,连连道:
“哎呀师兄,那个梦仙国师可是我的弟子呀。我离京前去见过他,他言说观里来了一位方外神仙,与他一见投缘,还传了他无极道法。
想不到那位道长竟是贾师兄你,这真是天地虽大,无缘不聚呀。”
王老伯见女儿平安无事,洛怀川又是女儿的小师叔,面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才想到另一朵灵芝尚未运上来,遂使劲拉了拉藤条,不想竟然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