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川见他也是一介畅快人,遂连连拱手致谢:
“洛某多谢陈掌柜的一番美意,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即命魏胜付了银子,按照当初卖出的价格,将自己那几件宝贝赎了回来。此刻的洛怀川心里那叫一个美,遂对着陈掌柜拱手致谢道:
“宝物失而复得,还要仰仗陈掌柜的仗义。然洛某我也不能白占了你便宜去。
请问,你这十余件珍玩是打从一人之手得来,还是各从几人手里分次购得?”
“哦,既然是同一个人喽。此人便是京城‘瑞宝轩’的齐掌柜。我是做文玩生意的,同时自己也搞收藏,便定期去他那里收集些好物件。
我与齐掌柜已交往多年,这间‘漱玉斋’还是他帮我经营起来的。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之间既是师徒,也是挚友。但不知洛掌柜适才为何会有此一问?”
洛怀川也不答言,抬手拿起一只玉净瓶来道:
“你看这只玉瓶为阗玉青白籽料,温润滑腻,包浆古朴。尤其器身上那块红褐色玉沁犹显得婉约灵动。再看两侧的双凤浮雕,更是刀工精湛,线形流畅洒脱。”
说到这里,洛怀川却突然停了下来,问向陈掌柜道:
“然你再细致看看瓶口,与瓶底,可否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陈掌柜接过玉瓶,拿在手里反复琢磨老半天,自言自语道:
“这瓶口上下皆乃典型的汉代绞丝纹没错啊,有什么问题么?”
“呵呵,问题大了。这上下确乃汉代绞丝纹没错,不过却不属于这个瓶子。你再看看。”
陈掌柜闻他说得笃定,疑狐地再次验看了一遍,还是摇了摇头。
洛怀川见状,拿起瓶子,对着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道:
“瞧见上下这两道阴刻的纹饰没,这里即是衔接口。
我跟您这么说吧,此等玉瓶一看即为为皇家之物。理应为一对,尚有一只雕双龙纹饰的。
这两只瓶子一个或是瓶口有残缺,一个或许腹部有残缺或损毁,匠人便将这两个合在了一处。由于造假之技艺高深,故而非精通之人很难窥出端倪来。”
待洛怀川说完,陈掌柜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拉着他的手道:
“想不到这个齐掌柜的如此狡猾,竟将真假物什掺在一处诳我。待我再去京城时,准饶不了他。”
洛怀川拍拍他的肩膀:
“难得你如此仗义,让我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待你再去京城,来白矾楼寻我。鄙人姓洛名怀川,届时我帮你好好出口恶气。”
“白矾楼?洛怀川?怨不得看着你如此面善,原来阁下即是白矾楼少掌柜的。
去岁官家驾临那里品尝孔府菜,我当时即在人群中瞧热闹。哎呀,想不到时隔一年,你我竟在此相遇了。”
陈掌柜又与洛怀川好一通畅叙,方才拿着被盗之物喜滋滋地回去了。
柳永见状,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川子,我看你们几个哪也别去了,便留在七哥身边如何?与你们在一处,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之前最怕破案子,现如今有你们在,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呢。”
“七哥,这边的事情已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与先生说好了,下一站要去华山祭拜陈抟老祖。
顺便至华州看望司马光与海生,那孩子为我吃了不少苦头,分开有几个月了,这心里还蛮惦记他的。”
“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走之前,怕是还要与胡则大人辞个行吧?”
洛怀川微微颔首道:
“嗯,这个自然,辩才大师处也要去的。七哥,一连累了许多日子,你也该好好歇歇,在家陪陪小姑了。
我还要去为治儿做最后的诊疗,顺便与司马贤弟置办些拿得出手的物什。”
柳永也觉得这段时日属实忽略了孟瑾,遂转身去了后面的官舍。
宋律,州县以衙为廨署。州县之官配备官舍,即为私人府衙,官舍前便是官署。
邵雍不愿陪着他闲逛,带着魏胜去游凤凰岭。洛怀川置办些吃食,带着谢三去了陈老伯家。
谁知待见了陈老伯面,他却兀自不错眼珠地盯着谢三不放。
洛怀川还以为定是谢三之前偷了人家的钱袋子,故而被人认出来了。正欲打着圆场,忽闻陈老伯激动地言道:
“三子?你是小三子?”
谢三此时也认出了眼前之人,激动地抱住陈老伯道:
“大伯父,我寻了你几日未寻到,你如何搬到这里来了?”
洛怀川全然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遂问向谢三道:
“原来你来余杭欲寻的亲眷竟是陈老伯,不对呀,你二人并非同姓之人啊?”
谢三与陈老伯抱了又抱,方才言道:
“掌柜的有所不知,俺们打小家里穷,大伯为了与我爹娶媳妇,便入赘到了陈家。
他老人家临咽气之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大伯,替他报答这份恩情。想不到我在盐官遍寻无果,却被掌柜的率先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