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围观的百姓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与道思等人拼命。
柳永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
“尔等为了一己私利,竟干出盗坟掘墓的勾当来,实在可恶至极。即便五马分尸,犹觉便宜了你们。”
道思自知必死无疑,遂也释然了,望着愤怒的人群,又望望柳永锋利的眼神,沉吟片刻问道:
“大人问的,在下已逐一解答。自知犯下此事,国法难容,天理难容。然死之前,尚有诸多疑问,请大人解答。”
柳永强抑胸怀中怒火,冷冷回了一句:“只管问来便是。”
“大人发现观音殿机关,在下并不奇怪。进入密道,寻回佛宝,也在意料之中。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们如何预先得知我等要绑架辩才大师,并事先做好准备的?”
这一问,倒叫柳永不知如何作答了。便将目光投向了洛怀川。
洛怀川自然明白,微微一笑道:
“你们盗了‘舍利木观音’却并未离开,这便让我等不得不怀疑你们另有企图。为引蛇出洞,逼你们铤而走险,这才有了今夜的佛宝展示。”
“那你就不怕失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哈哈,怕什么,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整个天竺三寺早被围的水泄不通,除非你等从暗道逃走,否则插翅难飞。
况其这位谢兄弟曾二探密道,发现另一个通道居然是吴香主的寮房。因次,他便悄悄潜入你的房间,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道思闻言,不由仰天叹道:
“想不道百密必有一疏啊,然你扮做辩才大师,又怎知茶水中有迷药的?”
洛怀川再次哈哈大笑道:
“实不相瞒,鄙人略通岐黄之术,尔等小伎俩又如何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案子问到此处,所有真相被逐一解开。弘基大师自觉羞愧难当,遂主动辞去下天竺寺住持之位,躲进深山参禅去了。
柳永将一干人犯暂羁押在一间寮房里,并派孙将军亲自看守,准备待天明时分押回县衙受审。
围观的百姓见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几户被挖了坟的人家也得到了官府重金补偿,这才各自散去。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柳永揉着猩红的眼睛,再也支撑不住,待回到寮房,倒塌便睡。
邵雍、洛怀川与谢三也是疲惫不已,各回住处歇了。
翌日,大家用罢斋饭,准备押解一干犯人下山。谁知待打开关押他们的房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原来所有人皆中毒身亡了。
柳永顿觉天旋地转,强稳了稳心神,唤来孙将军问道:
“在这之前有谁来过?”
“回大人,道显小师父言说奉辩才大师之命,来与几人送饭食。属下不疑有他,便让他进去了。当时我是看着几人进食后,方才出来的。”
洛怀川过去一查验死者状况,遂言道:
“七哥,死者乃慢性中毒,且毒发时间是计算好了的。看来这寺里还有他们的同伙。”
“是道显,快,速去将那个小和尚带来见我。”
柳永闻言,方才恍然大悟道。
功夫不大,道显被带到几人面前。
“大人,不知唤小僧前来,有何事问讯?”
“道显,是谁指使你在饭菜里下毒的?”
道显被柳永这一句话问懵了,半天才回道:
“大人,借小僧几个胆子,也断不敢在饭菜里下毒啊。”
洛怀川见他比虎子还少,眼神里满是纯真,遂拉过他问道:
“道显呐,斋饭是你亲自打的么?你与这几位僧人送饭食时,可曾遇到什么人?”
道显挠挠脑袋道:“遇到许多人啊,不知道你指的究竟是哪一个?”
“比如说,与你搭话的,与你插肩而过的,亦或是其他令你印象深刻的。”
“哦,小僧打从斋堂一出来,正与一位居士撞上,饭食泼了一地。因此,他便帮我重打了一份。”
“那你可认得那位居士?”
道显摇了摇头,待柳永吩咐人与他一同寻找时,那人早已逃之夭夭了。孙将军派人清理尸体,为不惊扰百姓,并未对外张扬。
柳永颓丧地坐到石阶上,双手托腮,茫然地望着远方。邵雍坐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
“柳兄,事到如今,一切已无法挽回。好在你已尽力,官家知悉内情,必不会深究。只不过…”
谁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只不过这上天竺寺变成了宋夏战争的导火索。唉,我被罢黜倒也没什么,怕是杭州任上的诸多官员也会跟着受牵连。”
洛怀川见柳永难过,内心也是焦急万分,遂建议道:
“七哥,胡大人为官多年,必是见多识广,咱不如去他那里讨个主意可好?”
柳永闻言,甚觉在理,遂站起身,前往方丈室来与辩才大师辞行。
辩才大师闻听一干犯人适才皆被人毒死,遂摇摇头苦笑道:
“人生本已如幻,世人犹自认幻作真,拼命造业,实在是无可救药啊。”
“对了大师,胡则大人想必你并不陌生,其在老龙井村育有几株龙井茶。何不借此机会与我等一同拜访,在下还要继续向大师讨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