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见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怀川,这才发现邵雍并不在他身边,遂问道:
“川子,尧夫贤弟如何未与我等一起进来?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哦,先生与魏胜见寺里的和尚正在忙碌布置法会之事,便去瞧热闹了。
七哥,我看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大师也疲惫了,我们该告辞了。”
“也好,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看几位不如就留宿于此如何?”
不料辩才大师闻言,竟发出了诚恳的邀请。
未及柳永答言,谢三却率先应道:
“柳大人,既然大师一番美意,我等又怎好推辞呢?”
言罢,朝柳永递了一个眼色。
柳永会意,对着辩才大师躬身施礼道:
“本官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只好叨扰大师清修了。”
这时,道明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洛怀川走过去闻了闻:
“嗯,不错,即是这个味道。”
之后看着大师饮尽此茶,又为他再次诊脉,方才回到道明为他们安排的寮房。
待洛怀川掩上房门,谢三近前言道:
“柳大人,掌柜的,你二人先在此歇息歇息。我还要再去趟观音殿一探究竟。”
谁知就在他欲出门之际,柳永却伸手拦住他问道:
“谢三,我来问你,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妨先透露一二,免得大人我心焦。”
“大人,若按目前我的观察来看,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极大。
为验证这一点,我还要再去细细排查一番,方能最后下定论。大人在此等我消息即可。”
言罢,推开门,出去了。
功夫不大,邵雍与魏胜也在道明的引领下回来了。
洛怀川拉着邵雍坐下,问道:“先生可是探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邵雍无奈地摇摇头道:
“并未听闻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只闻说此次礼佛大会民众期待异常。
届时若真失了镇寺之宝,怕是辩才大师便要名誉扫地,被撵到下天竺寺去了。”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柳永莫大的兴趣。多年断案经验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遂追问道:
“撵到下天竺寺是为何意?贤弟可否说得再明白些?”
“哦,我也是闻听几位沙弥闲打唠时讲的。说是原来上、中、下三寺起初的规模差不多一般大小。
只因上天竺寺有了这尊‘舍利木观音’之后,香火才逐渐兴旺起来。
据说开宝五年(972)夏五月,江浙一带连发水患,淹没良田无数。宋太祖赵匡胤便曾遣中使奔驰千里,来上天竺寺焚香虔祷,果然河归故道。
又真宗咸平元年(998),给事中张去华守杭时,竟然数月不雨。致使田地荒芜,民不聊生。其遂率官寮来此拜祷,果然普降甘霖。
之后,但凡各地凡水旱疾疫,具来此地礼拜。无一不灵验无比。
上天竺寺也因此声播四海,香火鼎盛,规模一再扩大。反观其余二寺,则相去甚远。”
柳永闻他一番言语,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兴奋地对洛怀川道:
“川子,你适才不是言说辩才大师有中毒之象么?这二者间是否会有关联呢?”
“中毒?怀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洛怀川朝魏胜努努嘴,示意他查探一下门外的动静。
这才压低声音道:
“我发现辩才大师汤药里无毒的南五加皮,被人换成了有毒的北五加皮。不过所幸中毒不深,被我及时发现了。
若再拖两日,恐其嗜睡痴呆、甚至昏迷抽搐而亡。”
“再拖两日,那不即是后日的礼佛大典么?”
柳永惊奇地问道。
邵雍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如此看来,这显然是冲着大师而来呀。难道真是为了争夺上天竺寺的住持之位么?
那为何往日不下手,缘何要等到今时今日呢?不合常理呀。”
邵雍的一番话,又将柳永飘远的心思拉回了现实。望着洛怀川一言不发的样子问道:
“川子,你闷头不语,莫非看出啥门道来不成?”
洛怀川手托下颚,缓缓言道:
“七哥,凡事动机最重要,适才你二人分析的不无道理。可有一点,你二人却忽略了。
试想一下,值守观音殿之人一共两班,各班四人。即便有家贼,也不可能四人皆是。
再者,若是单纯为挤兑辩才大师,何不待明日动手,这样岂不与我等丝毫破案之机。”
“依你之见,怕是江湖人士所为了。倘若如此,欲侦破此案,可就难了。”
正当三人愁眉不展之际,谢三推门进来了。
“大人,我又将观音殿四处细细验看个遍,发现既无暗道,也无机关。由此断定,此事绝非江湖人士所为,还需从值守观音殿的僧人内部下手。”
此时已进入丑时,屋内的几人却全无睡意。分析来,分析去,也未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忽见谢三神色骤变,未及大家反应过来,竟飞身从窗户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