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直见过他,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见其身后无人跟随,始才将其领到了自家小院。
太史炯推门进去一看,见洛怀川、狄青、谢玄三人皆面色哀泣地围在一处床榻前。
再往榻上一看,躺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铁青,一看便是身中剧毒。
大惊之下,太史炯急急向洛怀川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怀川朝狄青努了努嘴道:“还、还是你来说吧。”
狄青揉了揉猩红的眼睛,沙哑着嗓音缓缓言道:
“我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催着川子早些返回大宋复命。
川子言说欲置办些物什带回去,谁知在坊市,却遇到了之前被我救下的魏姑娘。”
言罢,狄青便将那日魏姑娘为娘亲出殡时,遇到惊马之事,与众人讲了一遍。
末了继续言道:“魏姑娘葬完娘亲,便四处打听我的踪迹,意图报恩。
百寻无果之后,便日日在初次遇到我的坊市转悠。不想那日果然被她遇到了。
如今的她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便张口恩公,闭口恩公的,非要随侍在身边报答我。我实在拗不过,只好将其认为义女。”
“义女?看这榻上的女子年龄小不了你几岁,如何便成父女了?”
太史炯不解地问道。
狄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容貌:
“我这不是易容后的样子嘛,竟被这魏姑娘误以为是一老者了。
正当我暗自好笑时,不想魏姑娘却突然扑到我怀里。
我顿时大惊失色,正欲推开她,却见暗处竟同时飞来两只飞镖正中其后心。
待我欲追时,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急忙查看她的伤口,却见中镖之处皮肤发黑。
她也是嘴唇青紫,奄奄一息,显然是中了剧毒。我紧忙抱起她,大声喊着川子。
好在他与谢玄便在不远处,遂施针先封住了她的心脉,以防毒液扩散。
我们也不敢再回驿馆,便让把式张托熟人寻了这处僻静之所安顿下来。
经川子仔细查看,两只镖上涂俱是蛇毒,遂去药铺买来中药熬成汤汁服下,暂时保住了魏姑娘的性命。
然川子虽有医术,却不谙毒性,遂又想方设法为其延医诊治。
只可惜那些个土郎中皆言无有毒药配方,无法彻底解得此毒。”
言罢,狄青已然哽咽着讲不出话来。
太史炯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
“莫非是皇太弟干的?这厮究竟有完没完?怎地屡番欲置我们于死地?”
洛怀川见他情绪激愤,便知他已知晓前两次之真相。
遂缓缓言道:“看、看来我们是很难平安离开这里了。
然不管怎样,也要尽力保全魏姑娘性命无虞,毕竟她是为、为救表哥而中毒的。”
“大汗可知此事?民间的医术不行,宫里的御医或许可以。实在不行,干脆与他们撕破脸。
我已与丹儿定好了,他答应与我们一道归宋,我正欲与你商议此事,却不想,唉。”
言罢,太史炯不由使劲跺了一下脚。
“太、太史哥哥,此番表哥遭人暗算,有三方力量值得怀疑。
一是西夏的耶律仁荣,现如今宋夏大战一、一触即发。
他极有可能利用表哥之死挑起宋辽两国矛盾,从而迫使辽与他连手对付宋。”
一旁的谢玄闻听插言道:
“难道狄青假扮的贾大人被人识破身份了不成?”
狄青点点头:
“我猜测是这样,尤其是我六箭齐发射杀两头黑熊之际,我记得事后,那个赴辽使与兴宗嘀嘀咕咕,目光还时不时瞥向我。
都怪我当时太过大意,竟未将这一细节放在心上,也未与川子讲。
川子,我猜这这第二股力量便是皇太弟耶律重元了。那这第三股又是谁呢?
想我们初到大辽,又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曾得罪任何人,实在想不出谁人要针对我们呢?”
洛怀川看了看其余三人,叹口气道:
“你、你们三个可有点太天真了,辽主虽与耶律重元及其母后萧耨今不睦,然毕竟乃辽国内、内政。
相较于宋辽之间的外交来言,这兄弟阋墙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保、保不齐便是兄弟二人为了共同之利益,暂、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也未可知。”
被洛怀川这样一讲,三人顿时茅塞顿开。
太史炯站起身道:
“若按川子所言,极有可能两方力量同时动手了。看来此事还需我们自己想办法才行。
我这便回去将此事告诉丹儿,他或许会有办法。不过我还要问一下,魏姑娘还可撑住几日?”
洛怀川伸出巴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太史炯会意,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待到了王府,将耶律宗齐拉到自己卧房,将洛怀川他们所遭遇之事讲述了一遍后,问道:
“儿啊,你可要设法寻到解药才是。最不济,也要摸清究竟是何人下的狠手。
魏姑娘的命便交与你了。记住,她只有五日的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