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耨今见目的达到,这才吩咐人快马加鞭,赶奔“捺钵”来通知耶律宗齐。
耶律宗齐晓得七括宫距离遥远,遂疯了一般纵马狂奔,生怕见不到莺哥最后一面。
殊料却见行路的方向乃幽州西北的偏殿,顿时疑窦丛生,当即勒住缰绳,厉声质问引路者。
待得知真相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脚一踹镫,风驰电掣般驶了出去。
待好不容易到了偏殿,洛怀川早已被折腾得头昏眼花。
强打精神跟在耶律宗齐后面,也来不及与萧耨今见礼,直奔郡主卧房。
此时的安国郡主三魂已失两魂,气若游丝。宗齐跪倒在妻子榻前,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大放悲声。
洛怀川与萧莺哥把脉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郡主还、还活着,你在这里嚎什么丧?莫非咒她死么?”
言罢,也不再理睬他。
一面吩咐人用热巾子敷在产妇腰腹上,以缓解其紧张状态。
一面取出银针,在其手上、脚上各扎了两针。
一旁的辽医见状,不无嘲讽道:
“我等用尽奇方妙法均不奏效,就凭你区区两针,便能令婴孩落地,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洛怀川瞥了那人一眼:
“你们辽医做不到的,不代表宋医不行。倘若孩子平安出生,我便要你两颗门牙。”
然嘴上这样言说,手中的针却未停下,一直在不停地慢慢捻动。
这时,本已昏迷的郡主竟然缓了过来,还不停地痛苦哀嚎着。
洛怀川见状,伸手在其腹部轻轻抚摸,那样子似乎是在转动胎儿的位置。
不多时,女子的肚肌开始剧烈抽动,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一名健康的女婴来到了世上。
众人无不欢欣鼓舞,耶律宗齐见莺哥平安诞下一女,兴奋的抱起她的头,猛地亲了一下。
不想却被洛怀川一把薅到一旁:
“关、关键时刻净添乱,郡主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个才是大、大麻烦。”
此时就见莺哥的肚子七上八下的,明显看到两只小拳头在里面不停地挥舞。莺哥疼得脸色铁青,再一次晕了过去。
洛怀川俯下身,仔细摸了摸她的肚子,猛然间,欻欻两针下去,伴随着震天的啼哭声,一名男婴落地了。
这一幕,简直惊得那帮辽医目瞪口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疑惑地望向他。
洛怀川直起身子,笑了笑道:
“女、女娃乃是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难产乃由血虚、气逆所致。
我为其针灸三阴交、至阴二、二穴,能理气养血,宣通下焦,益阴而下行。
如此气逆而得调理,血虚而得补益,胎儿安能不下?而合谷配三阴交,亦有调经活血之、之催产作用。
至于男娃么,可是个十、十足的小捣蛋喽。
早已出胞的他,两只小手竟握住了郡主的肠子,在娘亲肚子里荡起了秋千。
逼不得已,我方在其虎口位置各灸一针,这小子一疼,便将手缩了回去。”
那位率先发难的御医闻言,半信半疑地来到婴孩面前一看,果然虎口处各有一个针孔。
当即羞愧难当道:“想不到大宋朝人才济济,医术更是了得。
竟然隔着肚皮,便知晓婴孩子之虎口位置,在下钦佩之至,服了,彻底服了!”
其实这还要感谢北宋名医庞安时,洛怀川在现代学医时,导师曾经专门将其为孕妇针灸虎口接生之事作为案例讲了出来。
那时的洛怀川权当笑话来听,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奇妙之事。
不想今日还真被他遇到了,竟阴差阳错的救了郡主母子三人。
耶律宗齐眼见母子平安,扑通跪倒在洛怀川面前道:
“洛大人与我爹爹乃结义兄弟,便是我的叔叔。
如今更等同于孩子的再生爹娘,不如便将这两个孩子认为义子义女,请您为孩子赐名。”
洛怀川见状,也是欣喜万分。
自打从东京出发,这位辽兴宗的义弟,所谓的三皇子耶律宗齐便对他持不冷不热之态度。
张口洛大人,闭口洛大人,即便太史炯令其称自己为叔父,也被其以“尊重”之由拒绝了。
此时忽然态度大变,着实令人抒怀。不过看其与郡主伉俪情深,心里也晓得耶律宗齐是不可能跟着他们回归大宋了。
想到此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此情此景正可利用,遂沉吟片刻道:
“欲、欲要我答应你,需得应下我约法三章。”
“叔父但讲无妨,只要不违背道义,侄儿一切照准。”
“这、这第一么,莫忘你乃宋人,然也不可忘记是辽人之水土滋养你长大。
其二,你、包括你的子孙不可与大宋为敌,更不、不可协助西夏攻打宋朝。
其三,教导你的子、子孙习大宋礼仪,学大宋文化。如此,我才会认下这两个孩子。否则,一、一切免谈。”
洛怀川话音未落,耶律宗齐早已磕头至地,哽咽着道:
“多谢叔叔教诲,侄儿谨记在心,定会子子孙孙忠于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