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砰砰砰！
铁球倾泻而出，如同狂风暴雨，却依旧维持着精准与力道。
奇克是个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不可能被干扰视线这种小把戏骗过。
呼！
奇克深吸一口气，被长刘海盖住的眸子中亮起光芒。
消瘦的身体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他猛然侧过身体，闪过这一击。
嘭！
双钩跟奇克竖在边上的长弓碰撞了一下，像是失了准头般，飞向不知何处。
哗啦！
没有任何犹豫，奇克握了握拳头，手甲覆盖下来，指尖处的利爪闪烁寒光。
他眯起眼睛，如同猎鹰般敏锐的眸子四下扫视，寻找着莲的身影。
左右…前后…上下…
都没有。
奇克退了两步，用后背靠住桅杆。
深呼吸。
莲就在这艘摇摇欲坠的船上，在他身边不出五米的范围。
这种距离，胜负与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
轰！
海底传来雷鸣，闪电照亮奇克瞳孔的一瞬间，他看到身旁的木桶晃了晃。
找到了！
嘭！
铁球带着旋转的气流，冲破空中的雾气与碎浪，呼啸着轰击而出。
木桶应声而碎，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残骸中能看到一点冰晶。
莲在木桶底部垫了块冰。
在被海水覆盖的甲板上，它很快就会融化，为神使创造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哗啦！
海浪恶狠狠拍打在船上，漆黑的海水被冻结成冰，又瞬间被冲碎。
与冰晶同时冲出的，是浑身缠绕彩色火焰的莲。
他伸出手掌，冰晶凝聚成短剑，他狂风般冲向奇克。
“结束了！”
奇克眯了眯眼睛，抬手迎了上去。
叮！
钢铁碰撞声刺入耳膜，冰剑与手甲碰撞在一起。
哗啦！
短剑粉碎，冰晶如同蝴蝶般漫天飞舞。
莲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奇克那只独臂穿胸而过。
奇克很强，他甚至能被称为幽海上最强的赏金猎人。
狙击手被近身或许会束手无策，可他是弓箭手。
那只独臂能把铁球弹出炮弹般的速度，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扯碎喉咙，刺穿胸膛。
“结束了。”
说这句话的人变成了奇克。
他眯起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想要收回胳膊。
可惜没能成功。
他抬起头，发现莲已经抬起了低垂的脑袋，露出张狂的笑容。
“你中计了，还是两次。”
莲抬起双手，拼尽全力控制住奇克的手臂。
奇克甩动臂膀开始挣扎，可惜他身体残缺，一条胳膊实在无从借力。
呼啸的风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有什么正在旋转着靠近。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腾而起，奇克转头看去。
那两把弯刀配上长柄的奇怪兵器，那被莲投出又被他挡飞，原本不值一提的东西，
正像回旋镖一样盘旋而来，利刃瞄准了他的胸膛。
莲利用了他的思维惯性。
看似杀招的本人，反而在吸引视线，舍身限制奇克行动。
而本应该干扰视线的武器，其实是回旋镖一样的结构，
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安息吧。”莲咳了口血，轻声说着。
唰！
利刃刺穿奇克的胸膛，赏金猎人倒在血泊之中。
——
“快走！就趁现在！”
这是一秒钟都不能等待的情况。
呼啦！
海克娜群在空中徘徊，黑压压如同乌云。
族群的女王消失，她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倾巢而出。
恰好，这些蛇身女妖能够帮助王锦逃脱困境。
漩涡迅速扩大，恐怖的撕扯力道让飞行荷兰人号开始旋转，那是会主动吞噬一切的深渊。
“让你爹冷静点！”
王锦被海克娜簇拥着停在空中，对克薇薇扯嗓子吼。
“噢噢…好！”厨娘同样吼着回应，顺便从王锦手里接过罐子。
那是一开始承诺过的，被她辨认成香料的骨粉。
“那么！下次见啦！”
嗖！
人皮名片飞到王锦手中，克薇薇挥了挥手，从空中坠落。
面对汹涌澎湃的大海，一跃而下。
她当然不可能出什么事，惹出大乱子的是她亲爹。
“你没事吧？”王锦转头看了看莲。
神使的状态并不好，他跟奇克博弈时确实无比张扬，张扬到没人注意他被捅了个对穿。
哪怕身为冷冽者，莲也得缓一缓。
“死不了，咳。”莲摆了摆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所以我们该怎么离开？”
“…按照原本的打算，我会拜托她们帮忙，她们应该也很乐意。”
王锦指了指身旁的海克娜，蛇身女妖乖巧地凑过来，轻轻点头。
“您救下了姐姐，再一次拯救了我们的种族…能帮上您的忙，是所有人的荣幸。”
月轻声说着，目光柔情似水。
“那太麻烦你们了，能帮忙修正航线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王锦笑笑。
“航线？你在说胡话吗？”莲撇撇嘴，“我可没看到船…哈！那是寒鹅号！”
“喂！大副！”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黑色破冰船破浪而来，在漩涡旁边疯狂试探。
“别高兴的太早了…事情还没结束呢，或许。”王锦眯了眯眼睛。
——
摇摇欲坠的飞行荷兰人号并没有就此坠入深渊。
福肯·伯格是幽海排名第三的船长，他不可能就这么被漩涡吞没。
那艘与魔鬼交易得来的海盗船散发出浓郁的红光，几十名不成人形的水手拼命摇动着船桨。
它正在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地脱离着漩涡的掌控。
甲板上，同样支离破碎的人缓缓起身。
奇克没死。
如果真的按照莲一开始计算的轨道，刀刃会准确无误地刺穿他的心脏。
可那武器在飞出去的瞬间，跟长弓碰了一下，轨道发生了改变。
这点微妙的误差，让奇克的心脏错开了刀刃，他捡回了一条命。
“咳…呼…”
奇克眯起眼睛。
他的肺被整个捅穿了，呼吸时会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响。
“亲爱的…”女声响起，满是焦急。
“没事…我没事。”奇克轻轻摇着头，伸手拿起落在身边的长弓。
“我知道你在保佑我，每次都是，这次也一样。”
“我总是这么粗心，让你难过了，艾薇儿。”
奇克用长弓杵在地上，强行站直身体。
锐利的鹰目穿过漫长的距离，锁定正在逃遁的寒鹅号。
这名只有一条胳膊的弓箭手，要拉弓射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