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血红色的。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血红色的光芒仿佛直接从天幕中垂落,照亮了身下的建筑。
久春中学。
这里早已经变得如同炼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浑身黑手印的人潮水般涌向校门口,似乎想要攻击什么人。
可他们始终无法冲破那血肉之躯筑成的高墙。
这座高墙并没有多么壮观。
它是由一堆尸体和一个人组成的。
尸体是爪牙的尸体,
人,则是穿着病号服的高大男人。
“呵…哈哈哈哈!!来啊!!”
疯子吐掉嘴里不知道谁的血肉,癫狂地大笑。
他浑身都是血,却看不出什么伤口。
血雾在身旁涌动,炼成技术似乎赋予了它们生命。
胸前病号服上的数字已经一路狂飙,到了恐怖的473。
这代表着他已经解决了四百多个敌人,这个数字还会慢慢增多。
他像不可逾越的高墙,死死挡在那几道生死不知的人影面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卧槽,这哥们儿好猛啊。”
站在轮回身后的戏痴看着疯子那不死怪物一样的身姿,暗自咂舌。
很恐怖的自愈能力。
这种自愈能力他在医生身上也看到过。
仔细看看,这猛男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看来跟医生有点关系。
嘶…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戏痴挠了挠头,决定不再思考。
还是继续当背景板吧。
他瞟了眼轮回,暗自赞叹。
不愧是高手。
使用能力的同时还能自己跟自己聊天…这样就不无聊了。
羡慕。
“那孩子怎么样了?”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仿佛鬼魅嘶吼。
“还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个声音回应着,同样是从黑袍下传来,不过听起来相当虚弱,而且忧心忡忡。
“可我们困不住王锦太久。”
“我在尽量避免他跟那狐仙碰面,不过他们俩总能凑到一起…”
“王锦似乎已经发现异常了,他在想办法冲破幻象。”
“另外,有人正在动摇幻境的根本,似乎是利用了梦境的权柄。”
“幻境岌岌可危,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
那老人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带着点恐惧。
“嗯。”
轮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点了点头。
这种事并不值得他在意,幻境存在的意义也不是困住王锦。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特殊的孩子。
只有将那份血脉无限回溯,才能获得最完美的大阵。
——
葛西实验中学。
午休时间。
操场上,两道身影并排走着。
“还好吗?”
王锦看着面前的姑娘,轻声询问。
哪怕是在幻境中,胡小北依旧是胡小北。
她愿意信任王锦这个精神病人,跟他一起停止服药。
“笨蛋,刚停药怎么会有感觉。”
少女敲了敲王锦额头,笑容带着几分嗔怪。
“…也对。”
王锦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跟胡小北在操场上慢慢散着步。
按照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王锦几乎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个上午。
不过这次,绝对是他最平静的一次。
确认胡小北真实存在,而且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胡小北。
这座规模不算太大的幻境,其实已经算不得阻碍了。
王锦现在只需要等胡小北出现变化,再一起去找其他十恶。
至少也得找到田苟。
这里毕竟是幻象,不是真正的怪谈场景。
直接暴力拆除…应该行得通。
“你今天,真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悄悄看着王锦的侧脸,胡小北轻声说着。
“你要我相信你的世界真实存在,而我其实是只狐狸,这太奇怪了。”
“…是啊。”
王锦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姑娘在轻轻颤抖。
她现在不是威风凛凛的三尾狐,只是个普通的小城姑娘。
停止吃药,去相信一个精神病的故事。
这相当于否定自己过去几年接受的治疗,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成年人来说,这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更何况对一个十几岁的女高中生。
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仅仅因为这个精神病是王锦。
“给我讲讲你的世界吧,这里的故事。”
王锦轻轻牵着她的手,开口询问。
在双方因为停药产生变化前,还有点时间。
他想听听胡小北为什么会信任自己。
“…嗯。”
少女的脸有些发红,却还是点点头,用略带几分羞涩的语气讲述着这个世界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胡小北讲的很认真,也很开心。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
正午的阳光洒在那张满是笑容的精致面庞上,少女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王锦突然有点愣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而胡小北不管到了哪里,都是那个爱笑的姑娘。
“真好啊。”
王锦喃喃自语。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怪谈,如果自己跟胡小北上了同一所学校,
日子应该就是这样的。
“呼…”
少女讲完了自己的故事,长出一口气。
该吃药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王锦。
“这下也算陪你上过高中啦,傻仔。”
头发从根部逐渐变作银白,少女微微歪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该干活喽。”
——
“昂?你在说啥啊?”
小组长挠着头,满脸疑惑。
“我是叫田苟没错…可我不认识她。”
“马赛克?啥马赛克啊?你们不就长这样吗?”
小组长挠着脑袋,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王锦。
“唉。”
王锦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田苟。
这家伙没被判定成精神病,而是跟自己一样,看别人带着马赛克。
这就没办法用停药让他恢复意识。
好在,王锦也不需要他恢复意识。
“对不住了,兄弟。”
伸手拍了拍田苟的肩膀,王锦抬手就是一拳。
田苟被打的晕头转向,嗷嗷叫苦。
王锦没有半点手软,抬手又是一拳。
田苟直翻白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晕和不晕之间挣扎。
正当王锦要打第三拳的时候。
琥珀色光芒从田苟身上亮起。
穿着白色长袍的姑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