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做了个梦。
这次他罕见地没进入梦境世界,只是在用第三人称查看自己的过去。
确切的说,是详细一点的走马灯。
思绪被无限拉远——
呱呱坠地,男人一脸兴奋地把自己举起来,又差点摔在地上。
几个月大的时候,男人成天讲各种恐怖又没品的故事,热衷于把自己吓哭。
两三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个妹妹。
可惜,她太小了听不懂故事。
于是那混球依旧成天吓唬自己…令人感叹。
母亲会在那时候轻轻打他,笑的无比幸福。
后来,自己上了幼儿园,又上了小学。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便迎来了一次毫无预兆的搬家。
再后来,搬家成了家常便饭。
朋友,邻居,同学,这些关系还没捂热乎就被强行斩断。
从那时候开始,几乎看不到那混球的身影了。
母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偶尔会看着照片流眼泪。
自己和妹妹,也逐渐成了别人口中“没爹的孩子”。
好在,这些人乖乖闭上了嘴。
再后来,自己渐渐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跟王珏故事里的怪物有点相似。
后来,十二岁。
自己人生的节点。
第一次进入怪谈场景,是在放学路上。
回家后饭菜都凉了,母亲坐在椅子上哭,像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妹妹的身体出了问题。
自己的日常不只有上学,逃命,还有攒钱。
捡废品,打零工,接受混混的雇佣,帮高利贷收账,给失手杀人的家伙处理手尾。
甚至是更黑暗的,自己也都接触过。
厌恶,又无法摆脱。
再后来,妹妹需要的钱越来越多。
生活像是泥潭一样,越陷越深,看不到希望。
直到,自己从王珏留下的东西里,了解到了公司的存在。
面试,进入公司,见到安妮。
咚!
进入动物园,愚弄古神,心脏因为污染停跳。
安妮在最后一刻出现,带着自己逃生。
咚!
再后来,安妮住进了自己家里。
咚!
“什么声音…”
回忆被那敲鼓一样的声响打断,王锦皱起眉头。
缓缓撑起沉重的眼皮。
眼睛差点被那尖锐的鸟嘴面具捅瞎。
“淦!怎么是你!”
王锦瞪着眼珠子,死死盯着面前那用手术刀划来划去的鸟嘴医生。
疫医。
好久没见了。
“嘘,小点声。”
疫医擦了擦面具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以为哥想来?出差又不给补贴。”
“晚上还约了人呢,可惜可惜…”
“…”
王锦没说话,而是环顾四周。
他发现身边的所有东西都笼罩在一层粉色的灯光下,诡异无比。
“我在哪?”
“酒店啊,不明显么。”
疫医晃了晃脑袋,语气轻松又愉快。
“这是…”
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王锦摸出来个手铐。
“好玩吧,那边还有鞭子呢。”
“这床…”
“水床,加大的,还能震动。”
疫医对答如流,毫不害臊。
“妈的…这是正经酒店么?”
王锦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所以换成了另外一个。
“疫哥,你是想噶我腰子吗?”
“奥奥,已经噶了,在这里。”
疫医随手拿起边上的铁盘,给王锦展示着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器官。
“等会儿再给你安回去…没办法啊,除了心脏都得洗一遍,你小子器官都衰竭了。”
鸟嘴医生一边手术一边说着。
“贝奥武夫,贝奥武夫…这东西根本就是毒药,怪谈的毒药,统辖局真是一群疯子。”
“那些鳞片跟骨刺,是在扭曲你的骨骼,破坏你的皮肤。”
“所谓的龙血,其实是剧毒。”
“而你的超负荷技巧,加速了毒药遍布全身的速度…作的一手好死啊。”
似乎是觉得有点热,他摘掉了面具,露出那张眉眼深邃的俊朗面孔。
“擦汗。”
“你在跟我说话?”
擦汗可还行。
让患者给医生擦汗么?
“不然呢?我去隔壁找个帮手?”
听着那隔壁那明显不对劲的放声高歌,王锦一脸黑线,随手拿了块带着蕾丝的布片,按在疫医头上。
“…你大爷。”
噗呲。
手术刀一划,王锦开始往外呲血。
——
毫不夸张地说,王锦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漫长的手术。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疫医在做手术时出汗。
当然,王锦也在出汗。
疼的。
“疫哥,麻药劲好像过了。”
“不可能,哥压根没给你打麻药。”
“…”
“你别瞪我啊,怪瘆人的…这样吧,哥陪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唉。”
王锦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正好他也得了解了解,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老赵呢?还有那个小哪吒?”
“他们去吃饭了,等会儿估计能给你打包一份。”
“我是吃不到喽…告死鸟不喜欢我。”
“因为我上次把他乌鸦解剖了。”
“那些破鸟总追着我跑啊…很烦诶。”
“对,你一提小哪吒我就来气。”
“她不让我进她的鹦鹉螺号,否则咱们也不至于来这。”
疫医似乎很喜欢在做手术时跟患者聊天。
恰巧,能满足他这个小爱好的人只有王锦。
所以疫医的话很多。
王锦也乐得如此。
听着主刀大夫在耳边说烂话,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可能是觉得你不像好人,或者说…晦气?”王锦回应着。
“你再这么说话,我手就抖了。”
“咳咳…”
王锦撇了撇嘴。
谁家好人来成人酒店啊。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哥是正经人。”
疫医似乎看穿了王锦的想法,他撇了撇嘴。
“来这单纯是因为我有他家的会员,能打折。”
“…”
好家伙。
谁家好人是成人酒店会员啊。
不打自招了属于是。
“要不咱们换个颜色的灯?”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王锦试探着问道。
“不,不用。”
疫医摇头。
“这个颜色会让你的内脏看起来很性感,哥要嗨起来了。”
“…”
王锦没说话。
他能感觉出来,疫医真的乐在其中。
害怕.jpg。
“诶,问你个事儿。”
王锦没再继续扯皮,而是看着疫医。
“为啥我的心脏没切掉洗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疫医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王锦的脑门。
“切掉你不就死了么?等会儿把你脑子揪出来洗洗?”
“不,我的意思是…”
王锦摇摇头。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太对劲。”
“嗯哼。”疫医点头,认可了王锦的说法,“它可爱又健康,健康的不像话。”
“不应该这样的。”王锦皱眉,“你上次跟我说,超负荷状态用多了,心脏会出问题,甚至会炸掉…”
疫医点点头,接过了后半句:“而你现在还活着,并且很健康。”
“怎么说呢…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我没见过,也解释不通。”
“等我回去查查资料吧,正好又有一批档案解禁了,也许能看到类似的症状。”
“总之,它不影响你工作生活,而且还有好处。”
“我的建议是,放着不管。”
疫医笑着拍了拍王锦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
——
“喔!!好久没出来了,感觉外面…没啥变化诶。”
甜萝从发廊窜出来,高举的双手又渐渐落了下去。
“久春,跟你原来那地方可不一样。”
“这里是工业城市,基本不会有啥大变化。”
蹲在门口抽烟的男人随口回应着,又抬起头,看着甜萝。
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
小萝莉满脸期待,希望别人点评一下自己的新发型。
“嗯…你在cos海贼王里面那个骨头架子。”
赵光明思索良久,认真回应。
“噗!!”
边上的胡灵终于憋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
“才不是!!”甜萝哼了一声,把头发扎回两个丸子。“是雀丘利·潘兰杞,水星的魔…说了你们也不懂。”
“这下顺眼多了。”
赵光明点点头。
胡灵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赏,悄悄伸出大拇指。
确实,扎起来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这下好,抽烟喝酒烫头都齐全。”
赵光明嘿嘿笑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饭店。
于是抽喝汤三人组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引得路人一阵回头。
——
“嗯…?”
缩成一团的小狐狸被提示音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坏了!忘买菜了!”
白色毛球弹跳而起,又扑通一声倒了回去。
起床失败。
跟床的搏斗向来如此艰难。
“不急不急,傻仔回来再做也不晚。刷刷怪谈牌先…今天卡池更新来着。”
小爪子灵活地在屏幕上按来按去,戳开了那个熟悉的应用图标。
“这一期应该是统辖局…还挺值钱的。”
双手合十,转上两圈。
啪嗒。
去吧!小半个月工资!
果断的十连抽!
哦!!!
绿光乱闪。
淦!
一张白卡,九张绿卡。
“等会儿!有张乐园王子!”
小狐狸揉了揉眼睛,满脸震惊。
“发财了,发财了!傻仔你最好了!mua!mua!”
小狐狸抱着手机一顿乱亲,又顺手点开公告板。
很快,她知道了今天乐园王子概率提升。
以及为什么提升。
“不是去谈事吗?怎么顺手把分部给打塌了?”
“啊?还把黄三太爷杀了!?”
看着照片中那道狰狞的身影,小狐狸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
啥啊这是?自己一觉睡穿越了?
叮叮叮…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