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
出租车在车流中灵活地穿行，完美诠释了“老司机”三个字。
坐在后座的胡灵歪着脑袋，眼神有些迷茫。
对她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
胡灵甚至怀疑自己喝傻了。
分部叛乱，收容物外逃，镇压部全员阵亡。
自己独自面对a级怪谈又毫发无伤，甚至被带进对方家里做客，聊东聊西。
等她再出来时，黄三太爷就死了。
他妈的，感觉错过了几百年。
黄家掌门，东北第三猛人，就这么死了。
还是被王锦杀的。
她本来还有点不相信。
可看到王锦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时，胡灵再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大脑一阵宕机后，胡灵开始思考。
分部接下来会怎么样？归王锦所有？
黄家接下来会怎么样？归王锦所有？
自己接下来又会怎么样？难不成也…咳。
总而言之。
东北的局势也许会因此产生巨大变化。
黄白两家的奇物到手之后，王锦跟轮回的冲突会彻底爆发。
到时候该怎么办？要帮忙吗？
不，不对…
王锦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一个个问题挥之不去，胡灵突然有点晕车。
“烦啊…想飙车。”
胡灵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田螺。
她的声音成功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事实上，司机本来就很在意。
他时不时透过反光镜往后看看，生怕身后的大客户不满意。
说实话，看到浑身是血的女人从树林里走出来打车，他是拒绝的。
可人家给的太多了。
两千块钱甩在脸上，他顿时感觉对方的脸无比亲切，让人想起家里的老母亲。
“师父，再快点。”
胡灵眉头微蹙，把田螺贴在耳边。
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妮儿，莫急。”
司机嘿嘿一笑，一副“哥哥我门儿清”的样子。
“你不是要去机场吗？”
“最近一班飞机在俩小时以后，晚不了。”
“不是…算了，你起来。”
胡灵叹了口气，拎起司机丢到后座。
——
王锦的挣扎，仅限于晃晃脑袋，再瞪瞪眼睛。
他浑身上下只有这两个地方还听使唤。
当然，身为病号还是得乖乖躺好。
于是甜萝笑笑，举起粉嫩的小拳头。
咚！
王锦两眼一闭，安然入眠。
“啊呀…真累。”
甜萝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赵光明，脸上似笑非笑。
黄潇去处理剩下的烂摊子，胡灵则捧着田螺赶路。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
气氛本应该有点尴尬才对。
可甜萝看起来很开心。
“好久不见呐。”
她伸手解开发绳，栗色长发自然垂落。
“是啊，快十年了。”
赵光明盘腿坐在地上，无奈地笑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
“我请你喝快乐水吧，冰镇的哦。”
甜萝脚步轻快地走向远处，随即传来了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冰箱？”赵光明挑了挑眉毛，“你在田螺里放了个冰箱吗？”
“嗯哼。”
小姑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带着回声。
“我这里东西很多呢。”
“投影仪，ps5，顶配主机，塞在右手边的电竞房里。”
“左手边是我的零食间，里面有几十种口味的薯片。”
“冰箱里装满了西瓜和可乐，下层是冰淇淋跟酸奶。”
“想吃什么自己拿喔。”
“好家伙…”赵光明眨巴着眼睛，四处扫了扫。
没想到天螺内部有这么大的空间。
跟个小别墅一样。
当然，他惊讶的不止这个。
还有别墅里面的布置。
“你变化还挺大的。”
赵光明看了看墙上的动画海报，又看了看打印出来的白金奖杯证书，一时间有些出神。
“是嘛？”甜萝赤脚走回来，把可乐递给赵光明，“你变化也不小呀。”
当。
玻璃瓶碰在一起，像是在干杯。
“呜呼呼~”
可乐下肚，小姑娘满足地晃了晃脑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战斗服，穿着一身毛绒绒的连体睡衣，小动物一样。
发现赵光明没喝可乐，甜萝疑惑地转过头：“这可是你梦想的生活诶，怎么呆呆的？”
“嗯？”
赵光明愣了愣。
“喂喂，你该不会忘了吧。”
甜萝眨巴着眼睛，开始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
有点像赵光明，却更有活力，也更像个愣头青。
“你说‘游戏和零食，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
“你还说‘等妹妹成家了，我就从早到晚地玩游戏，到时候我们联机’…你忘了？”
“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乖乖被抓走的啊。”
“公司的人说话算话，拿来了这些游戏机和零食。”
“可惜啊，你的账号一直没上过线了，我后来都是打单机的。”
甜萝伸手指了指那打印出来的白金成就名单，又仰头喝了口可乐。
赵光明没接话，似乎在回忆。
大概是…九年前的夏天。
悲剧的齿轮还没开始转动。
那时候他刚刚崭露头角，还没当上镇压部部长。
偶尔，他会被朋友们拉着打打游戏，输赢都没心没肺地傻乐。
也就是这时候，他出差碰到了甜萝，把这小姑娘带成了网瘾少女。
后来…
朋友的头像全成了灰色，他就再也没上过线。
一晃真的过去了很久，久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甜萝点点头，像是从赵光明身上读出了答案。
“这样啊…我明白了。”
“怪不得王锦差点死掉的时候，你的表情那么可怕。”
“有么？”
赵光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瞥了一眼王锦。
“有。”甜萝摇晃着手上的玻璃瓶，“你满脸都写着不甘心，好像有人要把你的下半辈子抢走一样。”
“所以我出手帮忙啦，看来你找到比游戏更重要的东西了。”
“可能吧。”
男人咧嘴笑笑，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王锦身上。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高烧，骨折，开放性伤口，还有失血过多带来的并发症。
怎么说呢…
是块已经被切碎的豆腐。
还没散架，单纯是因为你没上去推一把。
一点点颠簸，说不定就会让断裂的肋骨插进心脏，或者弄出点别的什么致命伤。
如果没有甜萝的方子，甚至没办法带王锦去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