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整天,雇佣兵发挥了他强韧的意志力继续进行游戏,秉承着既然都来了那不可能消极怠工的想法,萨贝达每局游戏都尽量做到不被疲倦的神经所影响。
连他的队友都不得不佩服他,因为就算佣兵今天确实有点失误,那也都是可以原谅的小失误,不影响游戏结果就不会争吵。
其他屠夫倒是因为有些诧异于这位雇佣兵的失误,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这家伙是带病来打游戏的。
在监管者的理念里:没人会蠢到放弃免费的公假来找虐——但显然佣兵是个例外。
这是什么工作狂吗?
……
好冷。
这是萨贝达结束不知道第几局游戏后唯一的想法。
“平局了,也还行吧。”威廉抱着自己的橄榄球喃喃自语道,而在同一局的艾米丽捂着手臂发出叹息表示赞同。
刚刚那局是她溜的屠夫,她在板子后扎针自愈扎得她手臂上全是细小的孔洞:“真希望屠夫下次能换个人追,我们再打最后一局吧。”
时光飞逝,已然是入夜。窗外的环境鸦默雀静,偶尔有晚风拂过。凋零的叶片像被忘却之人沉湎的心境,随着阵阵阻力飘落在地,化作土壤的养分。
总感觉一股奇怪的阴风划过背脊,令人情不自禁的打颤。艾米丽不知所云的观望窗台数秒,遂无意识的扯了扯包裹着手掌的白色手套,企图遮盖住那些密集的痕迹。
不过其实这些痕迹早就在游戏结束后消失,是奇怪的心理作用作祟罢了。
“吱呀——”
另一扇门打开时所发出的声响吸引了医生的注意力。她回头看向身后敞开的门扉——是那位雇佣兵。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艾米丽总感觉对方的步伐似乎有些踉跄。
萨贝达罕见的搀扶着墙壁走出排位大厅。伤口恢复后,他幽蓝的眼帘宛如雨中雾霭般泛着肉眼可见的惺忪和迷惘。
眼底飘忽不定的腥色更像林中负伤的野兽,正竖起浑身的利爪戒备敌袭……
萨贝达的视线有些无法对焦,但更重要的还是他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了。其实这很正常,从他强撑着打排位就该想好这种后果,毕竟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发烧会带来浑身无力的症状。
所幸他还没到两眼一黑昏过去的程度。
萨贝达倚靠墙垣低垂着头颅阖眸休憩,直到有声音在自己的身前传来。
“萨贝达先生,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休息一下吧。”艾米丽关切的上前询问,倒不是特意想讨好这位目前可以说是求生者阵营里最强的救人位,而是出于医者仁心的关怀。
无论是谁在自己面前生病,艾米丽都不会坐视不管。
“不用了,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果不其然还是得到了对方否定的答案。艾米丽再度无可奈何的叹息,目送萨贝达转身踏进新一局的排位后嘟囔着离开:“真倔,也不知道谁可以劝得动他,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只是发烧的问题了。”
求生者并非就是不死之身,即便他们在游戏中不断的被杀死、复活——如此反复。
但如果在游戏外超过了身体的承受极限,那仍然有概率会进入真正的死亡,她可不想看见她的同伴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这样不仅会打击阵营的士气,也会让她产生迷茫、迷茫她曾经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虽说死亡在劫难逃,但艾米丽总会理所当然的把游戏中的死亡当做胜利的必经之路。这过程是恐惧的,她还没想好用什么心态去面对现实里那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什么东西一旦有了先例,那以后估计连表面功夫都无法维持了。
艾米丽沉思的过程中呆呆的向前行走。她并未看路,结果可想而知,顺势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倒是不疼,不仅如此触感还不硬、反而软软的。
她先是捂着鼻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才反应过来道歉:“啊……不好意思,先生...唉?是裘克先生啊?”
视线交汇时,艾米丽道歉的话语噎在喉间。她对裘克的印象并不算差,准确来说还挺好的,因为裘克的断肢处犯疼时常常会来找自己拿药,一来二去关系便熟络了起来。
说起来这里是自定义对局的出口来着,也就是说裘克打了一整天的自定义吗?
对了!说起来——萨贝达先生和裘克先生的关系似乎很好。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死耗子,原来是你?”裘克原本怒不可遏的表情瞬间收敛转变为不满。他对于艾米丽总会给予特权,说白了就是拿人手短,总不好意思拿着人家的药又对人家恶语相向吧。
裘克刚刚告别了卢基诺,打算去打几局匹配就回宿舍了,他今天给自己放了假,没打算打排位。结果就被艾米丽撞个正着,凝视着面前女子逐渐闪过精光的眼眸时,裘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太好了。裘克先生,你现在是准备去排位吗?”艾米丽露出微笑试探性的询问道。倒是裘克被这假得要死的询问给膈应到了,他烦躁的揉了揉发旋单刀直入的咂舌:“得了吧,有事直说。”
饶是裘克都听得出来艾米丽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没什么,就是萨贝达先生今天已经带病打游戏打了一整天了,他现在好像还打算继续打排位,我想找个人去劝……”
医生话音未落,倒是眼前原本不耐烦的裘克倏然拔高音调不敢置信的瞪大瞳孔,嘶哑高昂的嗓音霎时打断了艾米丽接下来本要说的话。
“啊??带病上班?!这臭小子这么脑残?!有没有脑子啊,妈的免费的公假都他妈的不要!!!”
自顾自的吼完,也没来得及看艾米丽欲言又止的表情,裘克拿着电锯火急火燎的朝着排位大厅跑去。
被无视的艾米丽:“……”
艾米丽嫣然有些无语凝噎。虽然和自己设想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但这位红发小丑倒也确实跑去排位大厅了,不出意外肯定会匹配到一块去。
想到这,她揉捻着发疼的额角,继续朝着走廊外走去。为什么裘克第一反应是想假期这件事啊。
不过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指望裘克能劝得动萨贝达。这佣兵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现在又倔得像头驴,拒绝与任何人和平交谈,无人例外。
不过总归要试试?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