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求生者阵营处。
“嘿……玛尔塔,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家伙怪怪的。”
威廉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俯身靠近正吃着煎蛋的玛尔塔,用手挡着自己的半张脸,意有所指的对着她说悄悄话。
后者闻此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抬眸看向对面桌的雇佣兵。
对方一反常态的点是盘中几乎没有碰过的食物。论谁不知道萨贝达可是对食物这方面特别不挑剔且有些暴饮暴食的。
大部分看见萨贝达的时候,对方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能看见他不吃饭的情况简直就是奇迹。
“好像是噢...奈布,你不吃东西吗?”玛尔塔稍微放开了声提醒道,这不大不小的动静自然也无法避免的引来了其他正在用餐的求生者的瞩目。
起猛了,那干饭王居然不吃饭了?
“……没胃口。”原本单手支撑着下颚假寐的萨贝达少见的敛眸,抬指撵着自己兜帽的边缘拉下,使得整个面部轮廓都被黑色的阴影遮蔽住。
反倒是坐在佣兵旁边的艾米丽眼神敏锐的发现了对方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
出于医者的本能她伸手触碰上萨贝达的手腕,掌心的炙热吓了艾米丽一跳。那赫然是明显过高的体温,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这位雇佣兵是生病了。
医生担忧的皱眉,面上满是不认可:“你发烧了?不要强撑着进行游戏了,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
“我没事。”萨贝达低哑的嗓音里流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疲倦。他的咽喉感觉也有些堵塞住,估计是扁桃体发炎了。
他蹙眉不耐的揉搓着自己的眉心企图缓解脑内那令人烦躁的眩晕感,过高的体温使得他的面色都愈发红润起来,好在这些失态都能够被兜帽的阴影所隐匿。
薇拉事不关己的摆弄着自己的香水,眉眼轻佻,她目光炯炯的端详着手中香水瓶里盛满的幽紫色液体,淡淡开口:“昨夜我看见他独自一人往后山那块去了,光是淋雨就够呛的吧。”
这话蕴含的信息量可就多了……
“去后山做什么?”玛尔塔心中满腹狐疑,但萨贝达自然是不会解答她的疑惑。
听闻佣兵生病的消息后求生者们神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的嗤笑出声、有的则有些担心自己会被牵连战绩、有的视若无睹、有的不好意思开口关心。
反倒是艾米丽局促不安的询问道:“既然不舒服,那今天的游戏就不要参加了吧?身体负荷不了的。”
“是啊,可别连累我们。”瑟维阴阳怪气的嘲讽开口,很显然他还记恨着前不久佣兵对他的讥讽。
库特听此不由自主的瞄向萨贝达的表情,心惊不妙以手肘轻撞魔术师的肘部,暗中提醒对方不要再说话了。
就算萨贝达生病了,也还是个硬茬,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啊!冒险家欲哭无泪的想着,生怕受到牵连。
他毕竟曾经也跟萨贝达在同一个军营里共事过,知道对方不少的本事和手段。不过后来他临阵脱逃了,走得比对方早得多。但在战场上摸爬打滚那么久的家伙能是什么善茬?最好是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的好。
更何况,这雇佣兵会的军刑可不少……
没人知道冒险家在短时间内脑袋里想了多少东西。他们只知道现在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异常的剑拔弩张,不再是暗地里的暗潮汹涌,而是把平日里的负面情绪尽数宣泄。
“低烧不会影响我的发挥。”萨贝达缓慢起身,抛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保证。
深邃的蓝瞳里闪过凌厉遂很快沉没于眸底,像某种河堤下探出头颅的鱼群,在片刻消弭于无形。
说完,萨贝达没搭理别人的交头接耳,决然的转身朝着匹配大厅离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鼻子瞪眼睛。最终跟上前去的还有艾米丽、伊莱和特蕾西——因为下局是他们的游戏场次。
独留下的几人像是默不作声的站了队般,都怕受到牵连,便耸肩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总而言之他们等会仍然还得继续游戏,不过就是不想跟可能有拖后腿情况的人待在一块罢了。
这不正常吗?人都是利己生物,他们不觉得有什么罪恶感。
……
在其他求生者们进行尔虞我诈的思想斗争时,佣兵他们已经新开了局游戏。
脑袋疼得像是要炸裂开一样……
意识像崩裂的石块。萨贝达晃了晃头继续往前行走,在走进匹配大厅前,他的余光似乎看见了某个红色的身影掠过。
萨贝达的眼睛下意识的便追随着那抹身影而去,如同被火光吸引的飞蛾。
入眼的便是裘克揽着那个叫做卢基诺的教授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恰好是有什么共同话题般,神采奕奕的朝着自定义区域内走去的和谐模样。
萨贝达微微皱眉,他的瞳眸里映射出的是裘克搭在卢基诺肩膀处的那只手,心中却窜起一股名为烦躁的无名火,他头一次感觉卢基诺的存在分外刺眼。
“咦,那不是卢基诺先生和裘克先生吗?他们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特蕾西正在奇怪为什么佣兵突然桩在原地不走,挡住了她们前进的路。
然后她就顺着萨贝达的视线瞥眸,便看见裘克和卢基诺的背影。随后若有所思的眨眨眼,她并未发现萨贝达情绪的变化,只发出几声感慨:“我们走吧,匹配快开始了。”
于是特蕾西催促的声音打断了萨贝达的思绪。他收回眼神,缄口不言的跟着其他几位求生者进入游戏,可自始至终他的神色都是暗沉戾气的。
萨贝达的排班永远都是满满当当。他昨天在裘克离开后还独自在那树底下多待了半个小时有余,等到全身都被冻得僵硬才后知后觉的操控躯体离开。
身体很冰冷,可心脏却尤为的炙热。他的情绪从未如此亢奋过,就好似他从未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如获珍宝般的把红发小丑送给他的礼物放置在床头。
他还是失眠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消极,而是因为狂喜万分。萨贝达的情绪波动其实在长年累月下就变得堪称死水般平静无波,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失眠使得萨贝达就这么盯着那两只萤火虫看了一宿。他的眼底闪烁着萤火虫光芒的倒影,像浮动的星芒般璀璨。目光灼灼,他像是朝圣的使徒,虔诚地捧起手中皓腕,在伤口处落下轻柔一吻。
就这样萨贝达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罕见的没扛住他这般造作。
隔天起床的时候他就感觉头痛欲裂四肢发寒,强撑着站起身后,就算反应再迟钝也不难察觉自己体温的异常。
他估计自己是生病了。真奇怪,他从来没因为淋雨熬夜而生病过。但他满不在乎,比起健康,萨贝达他更在乎业绩和战绩。
所以才发生了今天佣兵强撑着打游戏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