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皇女府后,赵沉玉又一头扎进对蒸汽机的研究中,又是两天留守工部,全然不知关于自己的事情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先是温予怀被封为五皇女侧夫一事。
京城众公子们在得知是李远宁亲自请旨时,瞠目结舌。
未曾想到李远宁竟是这般大方的性子,众人开始纷纷扼腕,自己当初为何没同李远宁搞好关系。
这样他们也可进了府长伴殿下左右了。
思及清雅柔和的女君时,他们不禁软下眉眼,弯起嘴角,起身寻了合适漂亮的衣裳,准备在今日下午散值后,去殿下面前露露面。
侧夫的位置满了,那贵侍可还有三个呢。
其次是殿下从街头将一平民男子带回府上的事情。
这件事比起温予怀的事情,在京城中掀起的波浪更大。
家世出众的公子毕竟是少数,最庞大的群体还是京城中的平民男子们。
各种街头小巷中,提及赵沉玉的频率屡屡增高。
“未曾想到殿下竟然也与旁的女君无甚区别,竟然也是一个花心的。”
清秀男子极其愤慨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青衫男子倒是欣喜若狂,闻了此言翻了一个白眼:“你与殿下何种关系?殿下专情花心与否,都与你无关。”
“瞎指点什么?还想让人为你一个陌生人守贞不成?”
“且——”青衫男子说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凝视着酒杯的上古朴的花纹,脑海中浮现那抹远远遥望记下的雅致女君,目光渐渐暧昧迷离。
他喃喃道:“殿下若是不能专情于我,那不专情反倒是好事。”
思及此,他猛然站起身,细细拍打身上的衣裳,抚平衣裳上的褶皱。
清秀男子看着他的动作,试探地问道:“你这是要去——接殿下散值?”
“对啊。”青衫男子整理好衣裳,便迈步准备出去,没想到被一把拽住,清秀男子惊讶道:“你疯了吗?”
“安律写明了,不准靠近殿下。”
青衫男子拂去他的胳膊,反问道:“安律是不准围堵殿下,何时不允接近殿下了?”
“殿下散值坐马车,你也见不到殿下。”
“今天见不到,就明天继续,明天见不到,后天继续。一辈子那么长,殿下总会看到我。”
他说着,笑了笑,转头看向清秀男子问道:“你呢,见了殿下了,还甘心嫁给旁人吗?”
清秀男子呆怔在地,愣愣地看着那人欢欣雀跃离去的背影。
甘心吗?
肯定不甘心。
清秀男子垂下眼,缓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而后迈步走向皇城方向。
上一次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后,经过这两天的钻研,现在研究出的蒸汽机已经可以用到纺织行业了。
但煤炭钢铁的产量没跟上,蒸汽机还是无法大规模地运用,赵沉玉这一天由着晏星奔自己去钻研,而她则领着工部的其他才思敏捷的官员学习蒸汽机原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本土的科技实力也要发展起来。
今日传授的知识略微难懂,因此今天赵沉玉讲完就让她们去琢磨,自己则难得地下了一个早班。
出了工部,走向朱雀门的一路上,赵沉玉再次感受到久违的视线聚焦。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偷偷打量着赵沉玉,看她孤身一人,跃跃欲试。
“殿下——”
赵沉玉听得后边声音,回过头。
一名面容白净润和的男官正匆匆赶来,额头上渗出微微薄汗,望向赵沉玉的眼神是熟悉的羞涩、躲闪。
这是刚刚蹭听的官员,底子不行,但胜在勤奋。
见是他,赵沉玉也有了几分耐心,停下脚步望向他。
“何事?”
男官站在赵沉玉的面前,脸颊微红道:“殿下可是点卯散值了?”
“我有些东西还不明其意,想待会请教一下您。”
话音落下,赵沉玉仿佛听到无数咬碎牙的声音。
该死的狐狸精!
赵沉玉看着面前明明羞涩至极,却仍然鼓起勇气直视赵沉玉的青年男官,温柔笑了笑道:“我散值了,你去问工部旁的官员吧。”
她又不是傻子,下班了还留下来兼职做老师。
更何况,这学生看着是想学习谈情说爱的。
说完,赵沉玉扭头就走,走得极快,生怕被留下来抓壮丁。
“哎,殿下——”
后边白净男官高呼一声,抬脚要追了过来。
赵沉玉装没听到,一路快走,走到了朱雀门外,余光瞥见周围人山人海,还有几人要上前,当即眉头一皱,立刻上了马车催促着快些走。
第三日上值,当赵沉玉下了马车,踏入朱雀门的那一瞬,她敏锐地感受到众人齐刷刷投注过来的视线。
赵沉玉才抬起的一只脚悬在空中,又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门内的众人。
危险!
太危险了!
门内平坦石板路两旁,尽是正值婚龄的男官,或俊美或秀雅,身上虽都是同样的深蓝色官袍,但却精心地搭配了许多的装饰,头上的发簪也不相同。
秀雅的男官簪着木制发簪,润雅而温敛;俊美的男官以玉冠束起长发,优雅而清冷;身形高大的则扎了一个高马尾,朝气蓬勃。
装扮不同,但有一点如出一辙——他们手上都提着食盒。
赵沉玉视线扫过一众男官,看众人的眼睛仿佛亮起,立即低下头垂下眼,心中暗自哀嚎一声。
真是太危险了,今日不宜上值!
想到这,赵沉玉决定先回府,才转身,就对上朱雀门外数量更为夸张的人山人海,比之朱雀门内官服统一的男官们,门外青年少年男子更是争奇斗艳。
赵沉玉:完蛋,还是上值吧!
打定主意,赵沉玉迅速转过身,埋头闷声就往里头走去。
旁边的男官们纷纷动了起来,迈步迎向赵沉玉,各种清竹松柏雪梅的香味如猛兽般扑来,但赵沉玉看都不看一眼,跟瞎子一样闷声低头向里走。
绝对不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对上视线。
“殿下早——”
“殿下安好。”
无数清朗、温润、阳光或柔媚的声音响起,赵沉玉跟聋子一样听不见,直直向里走去。
绝对不可以应任何一人一声招呼。
“殿下可曾用过早膳?”
“殿下,家父亲手制作的桂花糕,可要拿去尝一尝?”
各种关怀的、热情的绵绵情话传入赵沉玉的耳朵,或激动或羞涩的面容在她的面前集中出现,双眼紧盯着赵沉玉,盼望着能得到赵沉玉的回答,但此时此刻的赵沉玉禁闭嘴巴,和哑巴似的直接将人撞开,甚是无礼。
要高冷起来,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提着桂花糕被赵沉玉撞了一下肩膀的男官愣在原地,另一只手不自觉抚着自己肩膀的余温,呆呆地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
生气刁蛮的殿下、也甚是可爱。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殿下有了接触……
真希望殿下再撞多几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