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关上，隔绝房间里的光，眼前一切都变得昏暗起来。
锦颜停顿了一会儿才让眼睛适应，瞧着泛着水光的台阶，缓慢往下。
此时不远处的暗室内烛影绰约，那十字架上绑着的人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一时分辨不出容貌来。
只一头华发格外突兀，微微露在外面的锁骨苍白如玉，更添了几分风韵。
萧月手上拿了鞭子，在闻衍面前踱步，脸上表情气急败坏，“闻衍，如今你早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国师，本公主奉劝你，还是从了我吧。”
说着，啪的一声，鞭子打在地上，透着无情的冷冽。
闻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微微抬了抬头，眸光毫无情绪地扫过萧月，声音沙哑依旧清冷，“月公主此番是在玩命……咳咳……”
话音才落下，他就剧烈咳嗽起来。
仿佛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一样，若不是身上的绳索和铁链，他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上。
月牙白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身上好几处缺口都透着鲜红，那唇染了血红泛着诡异的光，却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要消失了一般，纸糊的风筝也比他结实。
萧月被他一眼激怒，嗤笑了声，“你这是在等锦颜么？我实话告诉你，她以为你走了，不会来寻你的。”
“……”
回答她的只有闻衍微弱的呼吸声。
萧月继续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堂堂国师也有如此虚弱的时候，我无意中听父皇说，你的命极好，但如今却落得这幅田地，定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他本以为是你替他逆天改命，现在才发现你将你的好命都给了别人。”
“那个人是锦颜吗？”
说这话的时候，萧月愤怒地冲到闻衍面前，手捏着他的下巴。
言语讽刺，“可惜了，你不也养出了个白眼狼吗？闻衍，本公主喜欢你，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可你，为什么对我无动于衷！？”
萧月笑得癫狂，放开闻衍后自己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穿着薄纱，退下后便只剩下肚兜和亵、裤，莹白的肌肤裸露时让她娇羞地去看闻衍。
他却只闭上眼睛，声音依旧无欲无求的冷，“月公主还请自重。”
“自重？本公主早就不知何为自重？我自荐枕席，你视若无睹，我给你下药，你恨不得杀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让我嫁给侍卫是锦颜的算计吧，她真以为这样，本公主就会安心被她耍弄吗？你错了，我是公主，是皇上和皇后的女儿，父皇和母后再如何怪罪我，我也是他们的血脉！”
她情绪激动，握着鞭子的手止不住发抖。
目光狠厉地又去看闻衍，“你们有私情对不对？”
闻衍猛地抬头，墨色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
萧月像是印证了什么一样，忽然大笑了声，“我就说，若是没私情，你为何会对她那般好！父皇想让她进宫时，你有意无意说她命格与父皇相冲，为了帮她竟敢暗中帮助太子，中立的国师也开始有失偏颇的时候，父皇只会将你抛弃！你就是个弃子！”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为什么？闻衍，分明我比她先喜欢上你的，你为何要这样？”
萧月癫狂了，颤抖着手拿出药丸，分明是哭着的，却又笑得一脸得逞。
她往前缓步走到闻衍身前，踮起脚尖，声音中带着祈求，“我虽很想打到你服气为止，可我等不了了，我喜欢你，我要让你为我疯狂，闻衍……你会的对不对？”
闻衍抿着唇，寒凉的眼底透着杀意。
萧月被吓了一跳，却更是偏执得可怕，“你别担心，我不脏的，除了上次被人算计，我从未与别人有过关系，前驸马都是我杀的，你知道为什么杀他吗？我只要想想日后要和他朝夕相处就难受，这世上，我唯一能接受的人就是你。”
“闻衍……”
萧月哆嗦着用尽力气掰开他的唇，闻衍却死死咬着贝齿，被捆起来的手腕青筋暴起，拼尽力气在挣扎。
“闻衍，你张嘴啊，这药没有副作用，吃了，吃了你就是我的，你能扛得住烈药，扛得住蛊虫吗？他说你吃了就会爱上我，你吃啊……”
萧月疯了，她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她心心念念的人，痴痴傻傻觊觎的人，就在眼前了。
这份心思她本还能忍着，忍啊忍啊，她想着闻衍是天上的谪仙，他下凡尘是不能动心的，也不会动心的。
所以没关系，他对所有女子都一视同仁。
可是那个驸马太烦人了，她要想办法除掉，于是她假意喜欢他，对方果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真是个蠢男人，国师才不会这样，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国师都不会为她心动，所以驸马该死。
锦颜？锦王府的小郡主？
她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接近国师，凭什么能到国师府住着，凭什么？
所以她受不了了，她去找父皇，听说父皇对闻衍不满，听说闻衍和萧统走得太近，听说父皇也开始忌惮闻衍，好，她就和父皇说，如果闻衍能成为驸马，如果他愿意娶自己，到时候不就是皇家人了吗？多好控制啊。
驸马从来没有实权，是最好控制的人。
所以她求了圣旨到国师府，她故作天真，故作单纯，这种事情她做得多了，很会的。
她在父皇和母后跟前装了十几年的单纯，皇室公主最会的就是无脑简单，她可太懂了。
可锦颜故意搞事情，她可以拆穿的，但不行啊，闻衍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整个国师府都是她说了算……闻衍对她的好让人嫉妒，发了疯的嫉妒。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她要等，等这个机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从了她！
“吃啊，吃啊！闻衍，别逼我对你动手，别逼我……”
锦颜进去时就见着这画面，瞳孔骤然放大，动作已经快脑子一步，手中的卿世月直接将萧月给捆起来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