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父子这是在演的哪一出呢?
如果没猜错,文房今日怕是根本就没收到江公子送过去的帖子,更没有所谓的太子殿下亲自出席,他却不给面子的事情。
江家是不是大善人不知道,但江公子很想做这个知府,锦颜倒是看出来了。
她还想着的时候,门口已经出现一阵骚动。
只见文房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袍匆忙往里面跑,后面还追了好几个小厮,他逃窜进来后身子顿了顿,忙行礼。
“殿下恕罪,江府的小厮不认识下官,不让下官进门,只能偷偷溜进来,奈何技术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他说得无奈,却丝毫不见慌张。
一旁的江家父子脸色都黑了下来。
是不是技术不行不知道,但一定是故意让萧统看到这件事。
江老爷忙从主位上起来,朝着萧统拱了拱手,然后走几步,“来人,把方才不长眼睛的都给拖出去打二十个板子!”
“还是算了吧,他们护主也没错,对吧?”
文房笑说了句,言语中讽刺和调笑的意味更浓,没半分真心实意。
江老爷面色沉了沉,只能强忍着低头,“大人说笑了,草民盼着大人来平州城早日为时疫出一份力呢,若是大人能早日过来,平州城怕也不会乱成这样。”
文房眯了眯眼睛,伸手虚扶了一下,“江老爷说笑了,本官不在这里,不是还有您这个活菩萨吗?相信有您在,平州城肯定能安然无恙。”
“哪里,都是太子殿下和国师的功劳。”
“是吗?那可能是下官耳聋了,今日进城一路上听到的可都是对江老爷的歌功颂德,若不是下官提前得到消息,怕是还不知道殿下和国师在这里呢。”
一段时日不见,文房嘴皮子功夫,着实厉害了许多。
锦颜手托着下巴,一脸赞赏,在一旁听了心情舒畅。
文房偷偷看过来,朝着她眨巴一下眼睛,锦颜立即就笑了,“好久不见。”
她动了动唇,无声说了句。
文房脸上的笑容放大,也不想再为难江家,给了他个台阶,“看来江老爷确实深得人心,为平州城的建设奉献了不少力气。”
“都是草民应该的,应该的。”
江松偷偷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这时候哪里还敢坐在主位,忙让出位置,让文房与萧统坐在一起,自己到了闻衍对面的位置。
拉拉扯扯这么长时间,宴请才总算开始。
锦颜后知后觉闻衍好像不开心。
眼睁睁看着他喝下去三杯酒,她忙手掌朝下盖住他酒杯口,对方愣了一下,微微泛红的眸子看过来。
细细碎碎的星河在自己面前铺开来,说不出的好看。
“师父……不开心?”
她试探着问了句。
闻衍脸上露出迷茫来,“不知道。”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了句。
“嗯?师父为何不开心?”
他又皱眉。
才要张口,那边的文房已经到了近前,他若有所思看了眼锦颜的手。
她立即收回来,起身笑得眉眼弯弯,“我早说过你前途无量。”
“是啊,多谢郡主慧眼识珠。”
他很清楚,自己能这般顺利,除了锦颜所说的他确实有才华外,也与锦家脱不开关系。
当时离开京城是个机遇也是个挑战,对世家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这种寒门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京城多少寒门之人挤破头皮想得到这个机会啊,最后却落在了他头上。
如今想来还是像做梦一样。
“喝吗?”
文房问了句,扬了扬手上的酒杯。
锦颜浅浅一笑,“值得庆贺的事情,自然要喝上一杯。”
两人碰了杯,喝了酒。
江婉惊讶的声音传来,“郡主之前就与文大人认识吗?你们关系很好吧。”
锦颜眯了眯眼睛,脸色沉了沉。
文房浅笑了声,“江小姐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虽是笑着,他眼底却透着冷意。
江婉丝毫未觉,捂着唇暧昧的笑。
“我只是瞧着你们很是般配,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听闻文大人在任期间不少女子投怀送抱,你看都不看,原先还不解,今日才算明白其中缘由,大人是在等郡主么?”
她软软的声音此时大了几分,听着十分尖锐,刺耳。
锦颜皱眉瞧着她,眼底已经染了怒火。
文房依旧是笑着,“本官竟不知江小姐这么喜欢做媒,只是眼神可能不大好,本官与郡主相识,却并没有男女之情,江小姐作为大家闺秀,随意攀咬男女之事,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
“江老爷……不如让江小姐去府衙也挂个职吧,你们江家,不是一直挺喜欢往府衙凑的么?”
文房扬声对不远处的江松说了句,对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我看啊,原先做官媒的寡妇正巧去世了,江小姐若是喜欢,不如去接替了她的位置,只是下回,可睁大了眼睛,得罪本官没什么,冲撞了贵人可不好!”
江婉面色陡然一白,那素来都是寡妇去做的事情,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
想到这里,她暗暗咬牙,忙行礼认错。
“郡主恕罪!是民女唐突了!”
她没想到文房竟真对锦颜没那方面的心思,甚至还这么维护她,捧着她,不需要她开口,就率先当起了马前卒。
何止是江婉,一旁的闻衍也是愣了一下。
他瞧着那边站在一起的两人。
文房意气风发,锦颜巧笑倩兮。
他为她出头,将她奉若神祇。
她站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心安理得享受他的维护。
本心情畅快的锦颜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循着方向看过去,闻衍已经收回视线,正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清晰的下颚线透着锋利和冷意,喉结滚动,透着颓靡和孤傲。
笑容就这么僵硬在锦颜脸上,她没了心思看江婉的笑话,与文房说了句就忙回到位置上坐下。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闻衍整个人都变得缥缈起来。
他离她好像又远了?
偏偏这宴请迟迟不结束,锦颜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心不在焉的等。
直到闻衍离开位置,她匆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