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茶水迅速浸透了衣衫,润开一大片茶渍。
小宫女吓得匍匐在地,抖若筛糠,“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虽然是楚云卿扶住小宫女,但从皇后娘娘的角度看,却是楚云卿一把拉住了小宫女,将茶水泼在了自己身上。
皇后顿时气的脸色铁青,扬声道:“楚氏,在本宫这里你也敢如此无礼?!”
楚云卿不明所以,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萧明煜一把将楚云卿拉到自己身后,朗声回道:“母后这话如何说的?分明是这宫女不小心摔了一跤,卿卿扶了她一把,怎么反而成了她的过错?”
皇后气急,用力一拍案几,“放肆!”
皇后一怒,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楚云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跪在地上,轻声道:“卑妾知错,请娘娘恕罪!”
“卿卿!”
“殿下,是您看错了。是妾担心宫女会撞到殿下,这才伸手拉了她一把。”
萧明煜气急,抬脚踹了宫女一脚,怒声喝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战战兢兢回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突然,突然感觉,像是,被人拽了一下……”
萧明煜顿时气红了眼,一把抓住小宫女的肩袖,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再给本王说一遍?!”
“煜儿!”皇后威严的声音从殿上响起,“客人还在此,你这是准备在母后宫里替母后教训宫人吗?”
“母后!”
“既然事忙,那就去忙吧。”
“母后!”
皇后眉毛一竖,厉声喝道,“还不退下!”
萧明煜看看以额触地的楚云卿,又看看怒火冲天的皇后,目露哀求之色,踌躇着不肯离开。
皇后终是不忍看儿子这番模样,吩咐道:“来人!”
殿外有宫女进殿,“奴婢在。”
“带楚氏去更衣。”
“是!”
皇后看看跪在殿门口的小宫女,叹了口气道:“你也退下吧。”
小宫女战战兢兢道:“谢娘娘。”
然后抖着手匆忙接过楚云卿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发生了这种事,曾夫人脸面上也过不去,在皇后试图提起婚事的时候,用别的话岔了开来。
曾嫣然担心母亲对这桩婚事有了异议,心里急得七上八下,却不敢说什么,在皇后问话的时候便有些魂不守舍。
皇后看她的样子,还以为是对萧明煜先纳了楚云卿为妾、又对她百般维护而心生罅隙,心里对楚云卿越发恼怒。
殿内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沉闷。
皇后转眼看到不停朝殿外张望的乔师南,遂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听闻乔小姐随你师父去了岭南,一路行医治病救人,济世救人、功德无量啊。”
乔师南赶紧谦虚几句,“回娘娘,那些都是臣女该做的,殿下才厉害。臣女在岭南,亲眼见证了豫王殿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断案如神,运筹帷幄。娘娘您不知道,殿下一到乾州,三两句话就阻止了灾民暴动,许诺五天会有粮食运到,半天让灾民喝上粥。臣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热血沸腾,激动万分。”
皇后顿时笑了,“是吗?这些事情,煜儿从来不跟本宫提起。”
“嗯嗯。”乔师南两眼放光,一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殿下赏罚分明,智谋无双。当地豪绅先前不肯借粮出来,殿下略施小计,他们就拿了大部分的存粮。殿下说五天时间会有粮食运到乾州,果然是五天,一天不少。运到粮食那天,一年滴雨未落的岭南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雨,一连下了三天!百姓都称殿下为‘济世菩萨’,要给他立长生牌位,日日祈求上苍保佑殿下安康顺遂,长命百岁。”
皇后惊奇万分,“果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乔师南摇头晃脑,“臣女可是全程见证奇迹的。还有楚……咝!”
乔师南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娘下手真狠,腿要被拧青了!
“南儿。”乔夫人笑的一脸慈蔼,“皇后娘娘和善,你也不该如此没有规矩,在家娘跟你说的,都忘了吗?”
乔师南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那也是女儿真心钦佩殿下,而且娘娘也喜欢听,是不是啊娘娘?”
皇后娘娘大笑道:“是是是,本宫最喜欢听这些。本宫看乔小姐讨喜的很,乔夫人莫要约束的太严格了。这性子,极好!”
乔师南眼珠子一转,道:“娘娘,臣女还有幸见识过元庄主的盖世武功。”
皇后娘娘惊奇道:“哦,你还认识老九?”
“当然了,当初还是元庄主为了给楚,为了给人疗伤,请我师父去知府衙门的。元庄主真的好有气势!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那天晚上,元墨轩拎着一把长戟大杀四方,她仅仅听流影护卫说起时都觉得热血沸腾、激动万分。
没想到这群人里的大BOSS,居然是那只整天就知道开屏的公孔雀!
尤其,那只公孔雀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亲。
皇后意味深长看了初云一眼。
“南儿!”
乔夫人压低了声音喝止乔师南。
乔师南目的已经达到,装作自己才发现失礼,红着脸不再继续说。
看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皇后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又一想自家幼弟那性子,只将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
曾夫人心里不痛快,强忍着逗了几句趣话,找了个借口告退。
她一走,乔夫人也不好留。
皇后娘娘端了茶,四人告了退。
楚云卿换好衣衫,前面已经散了。有宫女过来传话,让她不用过去给皇后磕头,直接出宫就行了。
萧明煜在宫门口等着楚云卿。
一见到她,萧明煜立刻迎了上来,轻声唤道:“卿卿,委屈你了。”
楚云卿笑笑,“殿下言重了。”
萧明煜神情有些忐忑,压低了声音道:“我,我会跟母后说清楚,卿卿,你等我消息。”
楚云卿停下脚步,思忖道:“殿下,娘娘为殿下谋划,总是好的。您……”
“我有自己的打算。卿卿,相信我。”
楚云卿暗暗叹息,勉强笑着说道:“好,我信您。但是,殿下也不要总是跟娘娘呛声,欲速则不达。”
萧明煜笑了,突然靠近她,哑声道:“你放心。你先回府等我!”
“殿下。”
楚云卿喊住欲转身离开的萧明煜,“姬师姐还在楚府,我许久未见师姐,想与她说说话。”
萧明煜将挂在楚云卿腮边的乱发挽在耳后,道:“好,你先回楚府,稍后我去接你回家。”
楚云卿笑着屈膝,“谢殿下。殿下快去忙,云卿要出宫了。”
出了宫门,乔师南居然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