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袭来,带有刺骨寒意,拂过这阴森的停尸房内,霍叔升打了个寒颤,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楚辞突然对着门外说了一句:“来了!”
霍叔升扭头看去,门口并无一人,他还以为楚辞中邪了!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再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姑娘,斗篷连帽遮住了面容,正缓步走来。
“你是谁!”霍叔升吓得往后一退,转身躲在楚辞后边,“楚兄这是人是鬼!”
“云舒,别吓他了!”楚辞宠溺道。
“叔升二十多岁的人还怕鬼魂,该不会是让当年京都数万人的冤魂吓出阴影了吧!”楚辞假意打趣道。
“是,公子!”只见来人将连帽叠在脑后,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正是云舒。
“楚兄的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还请楚兄莫要拿此事开玩笑,否则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想必你也知道前太子的母亲是谁!”霍叔升从楚辞背后走到正面,盯着他眼神一字一句道。
楚辞也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也神色认真道:“抱歉,不会有下一次了!”
“行,我原谅你了!”霍叔升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你让云舒姑娘去哪了?都消失了三个时辰了。”
“让云舒自己来说吧!”楚辞示意云舒不用私下说这次行动。
“遵命!公子此次派我尾随子瑜兄,看是否有人会对他不利,顺道护他一程,开始倒没什么事,就在即将离开奉明县境内,进入建安城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跟在了子瑜兄的马车之后!”云舒说到此处,脸色有些怪异。
“这个黑衣人想干什么?子瑜没事吧?”霍叔升急道。他与子瑜是多年好友了,若是因为帮他送信出了差池,他会羞愧死。
“别急!听云舒说!”楚辞拍拍他肩膀。
“叔升兄不必着急,那名黑衣人虽然一掌掀翻了马车,但并没有伤害子瑜和那名车夫,而是交手数回合就撤了!然后我一直看着他进了建安城,去了昌平侯府,我才回听雪小筑拿了斗篷和蓑衣又赶来奉明县!”
“公子快穿上吧!我都忘了取下来了!”云舒说着将斗篷取下,露出裹在里面的蓑衣,脱下蓑衣后给楚辞系上。
“哎呀,楚兄真是好福气!看来只有我在这下半夜是忍饥挨冻!”霍叔升酸道。
“相依为命惯了!云舒总是多为我想些!”楚辞嘴角微微翘起。
“公子待我极好,云舒这点不算什么!”云舒微微一笑。
“哎呀!真是受不了,汪县令啊,我借你被褥暖一暖我这受冻的心哈!”霍叔升对着死去多时的汪治权道。
“对了,说到汪治权,我想起一事,你说他让王主簿写的行文既然没发,那去哪了呢!”霍叔升疑惑道。
“应该就在王主簿的住宅里,包括之前汪县令上给京兆府尹的行文,里面关于失踪者家眷调查记录也能在他的宅子找到,包括毒死汪县令的茶叶,天亮了你就去王主簿家里搜查吧,估计都不需要特意找!”
“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叔升想了一会,摇摇头,等楚辞给个答案。
“根据线索去推论,根据李耳朵的供词,其中潜在的意思是,县令如果没有继续调查,而是安静的等到你这个廷尉平前来接手,那么他就不用被王主簿逼着杀了县令,因为这个局本身就是给你设的,这个县令若是投靠他们,又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发生,或许还有活路!”
“可这汪县令偏偏继续调查这失踪的人踪迹!估计是查到了他们失踪背后的一些蛛丝马迹。而他又不愿意投靠这股势力,同时你来奉明的日子已经确定,见沟通无望,最后不得不将他杀了!同时他们针对你的计划也只能中断,这王主簿与县尉还有驿丞就只能成了劫掠稅银的反贼头子!我估计此时王县尉与驿丞,还有押送稅银车队的队正都成了亡魂。”
“县令死了,他们为何不能继续!这样不也还是没人能知道他们计划吗?”霍叔升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不敢赌,你看这县令手上有墨渍,而且下午我在书房发现砚台上有油墨,一般批完公文,一定会净手洗砚!我见那桌上并无公文!可手和砚台却有墨,我猜这县令一定留有一封书信,上面有关于稅银案背后的真相,他们估计也清楚,只是不知道汪县令到底知道多少!只能尽快清扫尾巴,结束这场闹剧。所以参与过稅银失踪案调查的衙役和仵作都死了!”
“只要短时间内真相没有浮出水面,那么汪县令是否留下过那封公文已经不重要了!我猜明天来得不一定是你父亲从陛下那里讨来的胡骑营。而是这股势力的人马,他会宣布押送稅银的甲士共计52人死于驿丞与县尉的计谋之下,而驿丞与县尉和主簿三人乃前朝余孽,此次相互勾结劫掠稅银,藏于翠华山,企图为复辟做准备,幸亏得到你的提醒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是说他们会如此做?他们这么做,牵连甚广,这要有多少头颅坠地啊!”霍叔升愤怒道。
“自古争那张椅子的,又有哪一次是兵不血刃的呢!”楚辞淡淡到。
“我要如何做才能揭露他们的恶行,不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霍叔升盯着他。
“你要是有办法让王主簿开口并拿出实质性证据的话,也许会有一丝希望,但是你不要指望皇帝陛下会惩罚始作俑者,他老啦,他需要一个继承他大禹的优秀继承人,你不要当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这个稅银案的始末他都清楚。只要那只黑手能在你发现这个真相并上报于朝廷公开前完美解决这次事件,哪怕以后事发,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总得来说,他若是完美做成这件事,廷尉正是他这一方的,陛下也会更看重他,而你赢了,就得到廷尉正这个位置,证明你有能力成为皇上的磨刀石,给对皇位有非分之想的皇子磨刀。”
“最是无情帝王家吗?人命不如草芥!”霍叔升喃喃道。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不必当真,趁着还有时间,不如自己去找答案。”楚辞安慰道。
“楚兄说的在理,我去提审王主簿!两位奔波一夜,找个方便的地方休息会吧!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霍叔升说完离开了停尸房!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做!”云舒问道。
“走吧!先去大堂坐会,总不能真的和这些尸首待一夜!”楚辞拉着她来到大堂,随意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就像以前躲在破庙里一样。至于这些当值的衙役,除了大牢和两支交叉巡逻的,大堂这边也并没有见到值守的!
“云舒,说说丞相府的事吧,我知道你没说完!”楚辞由她枕在大腿上,用斗篷掖了掖。
“就知道瞒不过公子你!”云舒憨笑道。
“那人确实撤走了,不过我跟在他后头,直到看他进了丞相府,我就去了听雪小筑,拿了点东西,然后在城门口蹲了他半小时,没想到他还真又出城了,我想抓住他审问一番,就上去打了一架,没想到他武功比我还强一点,不过他没和我拼斗,而是甩了三根银针逼退我就急匆匆朝城外跑了!所以才用了三个时辰来回。”
“嗯?你说他用的银针,武功比你还高一点点?”楚辞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啊!怎么了公子!”
“这么说,这衙役和仵作都是死于他手,那王二应该也是他逼自杀的!也只有他那个级别的高手才能在这衙门里无声无息传话!我估计那个王主簿,霍叔升是撬不开嘴,说出他幕后之人了,他这种人必有软肋在别人手上,王主簿他这个反贼头子是当定了。”楚辞思虑这一天的细节。
“云舒,我想我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了!”楚辞笑了笑。
“公子,是谁!”
“飘雪山庄庄主霍不疑!也只有他才不会杀刘子瑜,黑衣人武功略高你,没理由杀不死刘子瑜。只有可能是霍不疑,因为刘子瑜是他徒弟,如今看来他又归顺了丞相府。”
“公子有理!”云舒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一切如我们和霍叔升所说的,那么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楚辞拉着云舒站了起来!
“公子我们去哪里?”云舒问道。
“书房后的卧室!或许有惊喜!找找看有没有密信之类!”
很快两人回到书房,进入到里面的小房间,这是汪县令处理公文乏了暂时休息之地。云舒点了盏油灯,泛黄的光亮照亮这个狭窄的空间。
楚辞快速的扫了扫架子上的文案,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想来也是,这么明显早就被人翻遍了!
楚辞与云舒二人仔细敲了敲这房间的每一块砖头,每一寸土地,甚至床单,床底都翻了个遍!
“公子,怕是没什么东西留下!”
“云舒,那可不一定,你瞧!”楚辞指着被褥上的微微墨渍说着,然后将整个被褥铺平,沿着缝合处的缝隙查找,果然有一块丝帛镶嵌在不起眼之出。
楚辞取出丝帛,借助这油灯展开细细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