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又带上了面具，成了一个娃娃脸的清秀后生。
边三针抱着树根正噘嘴呢，被聂阳两个巴掌拍醒了。
“哎呦……我的美人儿诶……爷？少爷！”见是聂阳，边三针也不抱怨了，一骨碌爬起来。
“不是要跟着我吗？快走吧！爷还有正事儿呢！”聂阳踢了踢树干，顺着树叶摩挲的声音，找了方向直接出发。
“嘿嘿，好嘞！诶，少爷，您身边儿的那个……晴儿姑娘呢？”
边三针没忍住三刻，跟聂阳打听晴儿，眼神黏黏糊糊的色胆包天。
“你不是有粉头、还有儿子吗？你还惦记你那姑奶奶做什么？咋你挨打还上瘾啊？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的癖好啊？”
“少爷是那君子人物，行事做派自有规矩讲究，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蝼蚁蜉蝣一样的，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也是一件快活事儿……”边三针笑的猥琐，但是眼里都是真诚。
他自嘲的话，是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能把鬼樊楼里的人全须全尾的送到，一个没少，还能从郑师叔和陈师叔手里活着出来，他也没坏到底。
聂阳想了想，提点他一下。
“三千道州万万人，各人有各样的缘法，是非曲直、尊卑高低又没锁死，你看你是蜉蝣，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别人才会看你是蝼蚁，你看你自己是高山，别人不会拿你当沟渠。”
眼界决定高度，聂阳不打算多说，毕竟斗米恩升米仇，好人难当。
“少爷说的正是，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少爷是个难得的真好人，所以我才要跟着少爷！”
聂阳被边三针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噎了一下，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说话都有点儿前不搭后，尾不挨头的，方元也是这样……
“好人可不长命啊……什么就真好人了，你别不是在咒我吧？”
“让爷见笑了，我是个粗人，没什么见识和本事，全凭一条命，一双腿闯出来的经验，您就当……多个仆人伺候您，我指定有用！您不愿做的、脏的累的……我都能做！您只管吩咐！”
边三针眉目坚毅，眼神清明，尽管是在数千尺的高空上，疾风如刀，眼睛也没眨一下，生怕聂阳不信他。
聂阳低头看着脚下的万家烟火飞驰而过，只觉得好笑：“呵，还仆从呢……这会儿可是我辛辛苦苦在御剑，你边三针在享清清闲闲享福……”
“……我这筑基，是用筑基丹堆出来的，又不会什么功法，是个空架子……”
“筑基丹？你吃了多少？”
筑基丹算得上是难得的上品灵药了，只是机缘天定，要是靠吃药筑基，算是用后续的机缘强行过眼前的关，根基不稳，道心不坚，后面儿的修为难有存进……
就算是这样，筑基丹也是一丸难求，边三针还能成堆的吃？
“侥幸得了三颗，我都吃了，都快百年了才筑基中期。”边三针一五一十的说了。
“快百年，你现在多少岁了？”聂阳忽然反应过来，这边三针看起来像个中年汉，该不会都是老爷爷的年纪了吧……
“嘿嘿，我已经一百有三了。”
好家伙，这边三针哪儿是中年健仆啊，一百三？那就是得拄双拐的老老头儿啊！
筑基期寿元二百年，边三针还剩七十年，修为没有长进的话，寿元越来越少，他慢慢就会显露老态，吃干的噎挺吃稀的塞牙……最后和凡俗人一样化为枯骨黄土。
“好家伙，你要是个人参，百年怎么着也算是个小人参精了，还有七十年，你现在连晴儿都比不过，要想为我所用，你得有用才行……
“嘿嘿，爷年纪轻轻，天资修为都高，爷才是人精呢……爷信我一回，小的必定磨尖爪牙，尽心尽力办好您交代的每一件事儿！不叫您失望！”
风大，边三针没有听清，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兴冲冲地给表忠心。
话过无痕，行之有道，这样的口头保证聂阳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边三，你知道连州码头吗？”
“连州码头？小的知道！就在前面儿了，连州城南，七星江分叉的那儿……”
聂阳悄无声息的猛提速，御剑的速度骤增，边三针一晃悠，蹲跪在剑上。
“磨石村呢？知道吗？”
“哎呦，爷御剑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磨石村？没听说过……”
“行了，那就进了连州城再打听吧。”
路过连州码头上空的时候，聂阳留心记下了方位和样子，流星一样又落在了城门外，交了灵石进门，聂阳直奔南北巷，这儿有人认识老羊头，应该也会有人知道磨石村在哪儿。
鼎宝阁盛会上得来三千道州域舆图虽然也是地图，但记录的都是修行人的势力地盘儿，没有凡俗人的村庄。
那些个势利眼儿的小摊贩还在，过了饭点儿没生意，悠悠散散的说着咸淡话。
“……诶，你们说，那老羊头怎么不来了，是死了还是发财了？”
“那老头？哧……还发财…这么些天儿不见人影儿，怕是早进了乌鸦猫儿肚吧！”
“诶，你今儿生意不错啊，得有二十几个子儿了吧！”
“还行，哪儿有你挣得多，也就有一两个闲子儿，比不上你还有碎银子……”
聂阳有些嫌恶这些人藏在笑里的恶意，没有再听，扭头去了鼎宝阁。
刚巧秦啸虎在柜台，聂阳随手拿了个双耳大肚瓶，“掌柜的，谈个价钱。”
秦啸虎一见，眉毛都喜到了天上去，乐颠颠儿的就带聂阳进了密室，一进门儿，秦啸虎又是让座又是端茶，殷勤的很。
这狗腿子的样儿，哪儿还有笑面虎的威风，就是夹着尾巴怕挨揍的狗崽儿。
聂阳可没忘了他在梭舟上准备的‘惊喜’，那一对儿媚女妖男是讨好，也是试探，鼎宝阁里人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了在上房里服侍的双春？
还特意下了药，仙人跳都是轻的，要是下个什么其他的，现在，谁站着，谁跪着还不一定呢！
托腮冷眼看着一句话没有，直到他额头冷汗连成了线，聂阳才轻飘飘的开口：“边三，打！”
边三针二话没说，上去一脚踹倒了秦啸虎，按着脖子，对着秦啸虎的头脸一顿好揍，拳拳到肉，打的砰砰直响。
秦啸虎叫的越厉害，边三针下手越狠，于是很快秦啸虎安静下来，一声不吭，默默地受了边三针的暴打。
“功赏过罚，秦大管事，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知……知道，是小的自作主张，妄图揣度您的心思，胡乱巴结，惹了您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