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垂头丧气,跟着灵溪真人去了。
郑师叔担心大师叔,也巴巴的跟着去了。
只剩八尺道童和聂阳、方元。
……
沉默良久,八尺道童低头看着聂阳和方元。
“今儿,吓着了吧?”
方元从刚才出山洞开始,就有些闷闷的,眼看是不打算开口。
聂阳只好应话。
“……也还好,有大师兄在,我和方师弟没出什么力……”
八尺道童笑眯眯的看着聂阳的睁眼说瞎话,一双琉璃眼洞若观火。
“不过一日功夫,你的修为又涨了一个境界?你大师兄可还没有长进呢……”
“嘿嘿……出门在外,不比平日里在宗门里安逸,弟子看见大师兄辛苦,又拼尽一己之力护我和小师弟周全,有所感悟,所以才……嘿嘿,还要多谢师尊和诸位师叔长老的教导。”
不轻不重的一个马屁拍了,八尺道童脸上没有什么,眼里却多了几分兴味。
“哦?那个怨鬼呢?”
“……不敌师尊给的灵器灵犀角,已经魂飞魄散了。”
八尺道童彻底转过身来,直面聂阳。
“魂飞魄散……温礼粗野桀骜,一直霸道执拗,你们师兄弟还相处的不错?”
八尺道童提起大师兄,很是随意自在,聂阳暗自提高警惕。
宗门各峰长老按实力排名先后,真人、长老的弟子比道童高出一大截儿。
可眼前这个人,虽是道童打扮,可抬手就是能载六七人的一叶扁舟,还不知道姓甚名谁,小心为好。
“大师兄心善,对我和小师弟多有照顾,还有一手烤肉的好手艺。”
“哼,他是和郑土匪混的久了,胆大包天,任意妄为!”
说起烤肉,八尺道童显而易见的带了怒意。
“人人各有机缘,你们师从灵溪真人,也可以多学些正道,温礼天性使然,你们虽是做师弟的,也要互相照顾,多加提点。”
“……”
他越说语气越奇怪,聂阳和方元看着絮絮叨叨的八尺道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聂阳,方元!”
是桑师叔,瞧见了八尺道童,又匆匆走过来和道童低声说话。
“公孙道童也来了?掌教真人现下如何了?”
“真人伤势不轻,此番梭舟出事,还要小心应对。”
桑师叔和公孙道童避开聂阳和方元,慢慢说着话。
“!”
聂阳心里却是一惊,这公孙道童就是掌教上阳真人的化神!
难怪,他身有法宝,又对长老颇为随意,就连灵溪真人也听他的。
“你们去那边儿,换身干净衣裳再来说话,梭舟上其他弟子背后的宗门、家族势力都来人了,要议事。”
顺着桑师叔的手看去,不远处有个木阁,形制和玄清一脉,门外有玄清的道童守着。
“是。”
换了衣物,总算是没了乞丐样,又是干净利落的仙家弟子。
“聂师兄,真是人有人忧,仙有仙愁,哪儿都难得安宁……”
方元的高马尾都垂下来了。
聂阳一心在想掌教上阳真人的事儿,也顾不上开解方元小朋友。
“只要你用眼看,用心听,这世上可以都是苦难,也可以都是欣喜,大师兄烤的兔肉浪费了,你还饿着吧,我去弄点儿吃的来,等会儿,只怕就再也顾不上了。”
“聂师兄……”
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让方元又感动了一把,聂阳偷摸踩着如意梭绕后凑近,偷听桑师叔和公孙道童说话。
“……他们都好说,可大燕的那位是化神大圆满的境界,却也棘手的很。”
“真人说了,他虽重伤未愈,可也不碍什么,要是大燕那老匹夫还要赶鼻子上眼睛的,也不必多虑了……谁!”
没想到,隔了这么远,就两句话的功夫,就被公孙道童发现了。
聂阳收了如意梭,只来得及弓腰假装在捡兔子。
“原来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公孙身法快的出奇,不见怎么动作就到了眼前,桑长老也悄悄收起了明朴笔。
“啊?我和方元饿了一天了,前头大师兄给烤的全糟蹋了,刚看见地上有,就来搞点儿吃的……长老用点儿么?”
桑长老哭笑不得,“这附近的兔子都是被梭舟波及而死,吃是不能吃了,忘了你俩才是炼气期的修为,还要用些吃食,我去安排。”
“多谢桑师叔。”
只剩下聂阳和公孙道童。
顶不住高度集中的视线,聂阳随手扔了的做戏的兔子,找了由头就要溜。
“我去看看方师弟。”
“你倒是个机灵胆大的,从前没听灵溪提起过你,今儿一天,你就从练气八重到了九重?”
“嘿嘿,感悟感悟,都是侥幸……”聂阳笑嘻嘻得打哈哈,没有说实话。
“和常人比,你的魂魄像是有些不同?”
见鬼了,这么多人都没看出来,这上阳真人当真有些本事。
“我自小孤苦无依,受尽百般苦楚,要是不是师尊垂怜救我一命,我早成了枯骨黄土,比常人多几分韧性也是寻常。”
“灵溪心善,最见不得幼儿受苦,你入玄清宗,说不上好,但也不坏,算的上是你的缘法。”
“师尊救我教我,弟子心怀感念,时时铭记于心。”
这种口号,聂阳信手拈来,说的感激涕零,感人肺腑。
可公孙道童脸上还是一副温吞样子,没有被聂糊弄过去。
“心怀感念,所以你才拼尽全力救下温礼和方元?”!
聂阳猛的抬头,正对上公孙道童的一双利眼,赶忙掩饰性的低头,呼吸都轻了三分。
“弟子不过是炼气期,都是大师兄他拼尽全力,耗尽了心力、灵力,还有诸位师叔长老们所赐的符箓、灵药、灵器,才能侥幸活命。”
“温礼是个没脑子的,他想不了那么周全,你们修为有限,灵溪他们给的,至多也就是保命的玩意儿,梭舟上我看过,不是他一贯的做派。”
没有实质证据,那就主打一个打死不认,现在局势复杂,枪打出头鸟,还是苟在人后好。
“公孙道童对大师兄很是熟悉?”
“玄清宗的弟子虽多,有机缘、能修炼的不多,宗门里的各位真人、长老总是格外经心些……”
聂阳垂头装鹌鹑,公孙道童也回过味儿来了。
“你要是有难处不便明说,也罢,只是,这次梭舟尽毁,少不了各方势力要撕扯一番,咱们宗门里的长老一无所知,怕是也不好应对,唉,难啊……”
只说当时的情状,不用自己出面,倒是不打紧。
“刚一上船,郯城冯家冯十一刻意刁难我们,辱及师门,被大师兄当着众人的面儿打了回去,他暗地里找了侍女灵芝做局,又绑了我和小师弟做人质,要挟大师兄磕头、自裁,大师兄寻机反击,那冯十一不敌,他却用了招魂幡……”
“招魂幡?”
公孙道童没了悠闲懒散的轻松,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