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红薯窑,霍云朝更在意的是开荒种红薯:“徐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红薯挺好种活的,产量又高,不如咱们开荒种红薯吧?”
徐屠户收回视线,认真看着霍云朝问他:“朝儿,你打算开多少亩荒地?”
霍云朝张口就来:“五十亩?徐爹,咱家人口少不假,但顶不住咱家人缘好啊!再不济,咱们还能花钱找人来帮忙开荒。”
徐屠户同意开荒,但他不赞同开这么多亩:“五十亩地太多了,我们仨顾不过来的。至于你说要花钱找人开荒,这更划不来了。再说了,荒地只有五年免税,到第六年就得开始缴纳赋税,投入太多银钱,真划不来啊。”
根据大胜朝的法令,官府鼓励百姓开荒。为了能多收来赋税,增强国力,朝廷给每个地方官员其实都下达过鼓励百姓开荒的任务。
在开荒之前,百姓必须要先去官府报备,且登记在案才行。否则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开荒出来的地一经等级,五年免税时间一到,便要开始向朝廷缴纳赋税。
霍云朝早就想开荒了,当他看到这块长满了红薯的荒地,那股开荒的愿望愈发强烈:“徐爹,我查过开荒的相关文书,里头清清楚楚写着,开荒所开垦出来的土地能让咱们一直耕种到身死,或者是交不起赋税才会被收走。只要土地能有所产出,五十亩地每年都能带来不菲的收成。徐爹,开荒出来的五十亩,是可以代代传承的珍贵田地啊!”
徐屠户就是不同意开五十亩荒地,态度很是坚决:“朝儿,我不是不赞同你开荒,而是五十亩地太多了啊。咱家本来就有十来亩地,光凭我和宁娘就很吃力了。再来五十亩地,我和宁娘得劈成八瓣都不一定能忙得过来。你说要花钱请人来开荒,至少也得半两银钱吧?荒地就五年免税,能在免税期将本钱收回来就算厉害了。到第六年缴纳赋税,没准还要往里头倒贴!开个十亩差不多。”
霍云朝据理力争:“徐爹,到县衙领取的开黄文书和户籍,可凭此据领取粮种补贴,开荒五十亩地,可领取棉种三十斤,豆种十斤。开荒除了粮种补贴,官府还允许赊欠农具呢。赋税征收的是实物,水田上缴的是稻谷,旱地上缴的是棉花和大豆。徐爹,我有把握能将本钱收回来!”
他之所以坚持要一次性开足五十亩地,是因为他在县衙看过地图,这块生长着红薯的地附近就有五十亩荒地。
徐屠户沉默片刻,回了句:“官府的农具哪有你想出来的好使?再说了,县太爷还赏了二十亩地,朝儿啊,咱饭一口一口吃行不行?”
霍云朝态度异常坚决:“不行。徐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想要将这片荒地全拿下!”
见徐屠户沉默不说话,霍云朝只得凑近了小小声说:“徐爹,我发现以这块红薯地为中心的五十亩荒地非常适合种红薯!我打算越过里正,直接求县太爷将这里的荒地批给我们。徐爹,你想想我入赘以来,可曾做过任何对咱们家不利的选择吗?”
徐屠户轻叹一声:“朝儿,徐爹不是这意思。徐爹是,唉,开荒不易啊。既然你这么坚持,徐爹除了支持你还能怎么样呢?你说开多少亩就多少亩,大不了,徐爹我多杀几头猪补亏空。”
“徐爹,谢谢你!”霍云朝高兴地扑到徐屠户怀里。
徐宁从始至终都不曾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对霍云朝有种近乎迷信的崇拜,成亲以来,霍云朝一再加强她的这个想法,让她逐渐养成大事听霍云朝安排的习惯。
目送着欢欣鼓舞跑远的霍云朝,徐屠户忍不住埋怨道:“宁娘,你刚刚咋不吱声呢?”
徐宁轻声细语地回答:“爹,相公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的。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相公选错了,损失也不会太大,顶多就是把开出来的荒地还给官府。最坏也不过如此。”
徐屠户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朝儿说啥就是啥,我看你呀,哪天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
徐宁提醒道:“爹,你别说笑了,让人听到不好,怕是要误会你和相公闹不和。”
“哼!怪不得人家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闺女招了上门女婿,跟泼出去的水也没差。”徐屠户心里不舒坦,必须得吐槽几句。
徐宁压根不往心里去,她爹的脾气是什么样,她还能不晓得吗?让他唠叨几句,回头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说什么不支持霍云朝,到最后还是会倾力相助。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爹咯。
徐屠户不晓得他宝贝闺女在心里吐槽他,低声问:“宁娘,你跟爹说句实话,朝儿的身子骨养得怎么样了?”
“爹,你这话啥意思?”徐宁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面红耳赤。
徐屠户是被霍云朝那句代代相传的土地给刺激到了,他之前只盼着徐宁能找到个好人家,现如今他贪心了不少,想让他家孙孙能有吃不完的粮食,一日三餐都有肉吃。
“嗐,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俩成亲这么长时间,朝儿身子骨看着硬朗不少,盼着你们给我生个孙孙。甭管是孙子还是孙女,生男生女都好。”
徐宁被她爹这更加直白的催生给整得没脾气:“爹,相公不是说了吗?他还得再养一养。”
“呔,明天杀鸡给朝儿补身子!”徐屠户话锋一转,“我后天再拿些骨头回来。我跟大夫打听过了,大夫说吃啥补啥。朝儿身子骨弱,咱就多炖大骨头给他补补。”
徐宁悄然松口气,她乐意干家里的活,一点也不嫌麻烦。最怕她爹催生,每次催生她都得绞尽脑汁想借口糊弄过去。
霍云朝交代完重要的事情,跑回来跟徐屠户说:“徐爹,更深露重,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回去吧?荣哥他们守着就成。”
徐屠户摆摆手道:“我明儿没活,能帮一点是一点。”
霍云朝毕竟是他家上门女婿,他这当大家长的总得出点力,不能大事小事全推给霍家儿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