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舒云澜皱眉。
“对呀，人家是镇国公府夫人，她发话，就算是我也不敢反对。要不是你想到可以直接找景妃，这采茶权就白白丢了。”
明丽华之前没说是谁，是不想舒云澜徒增烦恼，现在事情过了，说了也无妨。
更何况，现在人都找上门了。
舒云澜疑惑：“镇国公夫人为什么要参加茶会？”
“苏子茶真的成了贡茶，又是景妃点的头，她当然要参加。放心，她不知道这茶会的主人实则是你。”
舒云澜浅笑点头，“多亏明姐姐得力。”
“得了吧，我可受了不少好处。都知道这采茶权跟我有关系，又跟景妃娘娘亲近，现在东镶王府还是我做主。”
明丽华知道跟舒云澜合作能有好处，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她在东镶王府又能挺直腰杆了。
明丽华道：“我跟喜颜说了，你是个大福星，可得看好。”
舒云澜好笑地瞥了明丽华一眼，“这么恭维我？我怎么听说，孙盼盼让出来的香粉料，有人已经找人安排进去了。”
明丽华笑着道：“就知道逃不过你的眼。这事刚有谱，等差不多了，我再跟你和喜颜说。”
舒云澜点头。
事实上，宋喜颜那边这两天也在重新忙活蚕丝的事，闽粤商会如今树倒猢狲散，正是重新立山头的大好机会。
……
茶会举办的地方在东镶王府的别苑，一个开阔的游园水亭，即便是在冬日，看起来都是郁郁葱葱，流水不绝。
所有的座上，都放着煮茶的小火炉。
大家一起围坐煮茶论诗，又有香料萦鼻解乏，是再好不过的闺阁闲事。
冯娘换了贵气的衣服，进入游园，却觉得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处处是无法想象的贵气奢华，吃穿用度，都是她洗一辈子衣服无法用上的。
这……
就是他的日子吗？
“冯娘？”明丽华轻声提醒。
冯娘局促，下意识想要行礼，被明丽华用眼神制止。
明丽华示意尹夫人旁边的位置，道：“你的位置在那边，替我招待好尹夫人。”
冯娘点头，看向尹夫人的位置。
都是年过四十的人，可是侧身跟人讲话的尹夫人看起来像是三十左右，皮肤白皙，身段纤细，不像自己，双手早已粗糙，身段也因为生了两个孩子，加上常年操持，不复年轻。
“尹夫人。”冯娘上前，颤抖着声打招呼。
尹夫人石怡早得了明丽华提前招呼，知道跟自己同座的是郡王妃同族的妇人。可看到冯娘的样子，尹夫人却还是怔了下。
“你……”
冯娘双眸通红，手脚局促，可却强自镇定，“尹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
石怡带着冯娘到一个角落处说话，特别屏退了左右。她并非第一次看到冯娘，曾经，她的夫君在醉酒后做了一幅画，虽然第二日就被烧毁，但她知道不是做梦，因为他梦中还呢喃了一声——“冯娘”。
“郡王妃只说你是她远房亲戚，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石怡不动声色。
“冯娘。”
石怡手掐紧，僵笑，不动声色，“冯娘，你想跟我说什么？”
冯娘双眸通红，克制着激动道：“有个女人，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苦苦等着丈夫回来，可她的丈夫，却在功成名就后，娶了其它的女人，敢问夫人，她该怎么做？”
石怡越过冯娘，看向茶会里来回走动的妇人，她看到舒云澜正在和明丽华说话，按理说不会有人理舒云澜，可为了攀交明丽华，旁边不断有人凑上去，今晚就连镇国公府夫人都来了。
攀附权贵，本就是天性使然。
石怡目光看回冯娘，“她若是爱她的丈夫，就该成全他。那个男人，为了高中，苦读三十载，终于夺得状元之位，可他想的不是自己，是百姓。”
冯娘身体一颤，想不到石怡竟然知道！
冯娘不敢置信，“成全他，那他的妻子，又有谁去成全！？”
“他的那位结发妻子确实可怜，可却也幸运，因为他从未真正忘过她。那个男人有他的迫不得已，为了受人赏识，他不得不娶安排的妻子。”
石怡声音凄苦，在黑夜中，竟不比冯娘好受多少，“这些年，他们没有孩子。”
冯娘愕然地看着石怡，“夫人……甘心吗？”
“他是我夫君，只要能让他得志，我心甘情愿。”石怡的声音像是击鼓般砸着冯娘的心。
冯娘不由得自嘲又觉得可笑，她转身，迈步想要离去，却被尹夫人叫住。
“等等，你打算怎么做？”石怡很清楚，若是身份被揭穿，尹新荣只有死路一条。
冯娘背对着石怡，手扶着石头，强自站着，“我要带着孩子回家乡去，将他们抚养成人。”
石怡从身上取出所有的银票，“这些你拿着……”
“不要！我不会要你的银票！”冯娘转身，厉声斥怒对石怡，“你们都有大抱负，大胸襟，我只有一双手，但我能养活我的孩子！告诉他们什么叫要脸，什么叫骨气，让他们知道自力更生！”
石怡的银票被打落在地，手背也被打得通红，但这点伤，根本比不上冯娘的半点。
冯娘的声音陡然加大，茶园的半数人都听见。
舒云澜看到冯娘从黑暗中走出来，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当即示意挽月派人暗中看着。
挽月还没动作，就见孙莲心不动声色地绕路去找石怡。
舒云澜眼眸微敛，这位孙贵妃的同族表妹一直戴着面纱，不声不响，现在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明丽华低声问舒云澜，“这位冯娘什么来头？”
舒云澜意味深长道：“她能决定江北会不会变天。”
“这么厉害？”明丽华是丝毫没看出冯娘有这么大本事，“刚才孙贵妃那位表妹，还跟镇国公府夫人说了话，看起来很得镇国公府夫人喜欢。”
舒云澜挑眉，“有多喜欢？”
明丽华正要说话，就见孙莲心冲着舒云澜走过来，“你亲自问问就知道了。这位孙表小姐身上香气怪得很，我不喜欢，你自己问吧。”
舒云澜看着迎面走来的孙莲心，身段妖娆妩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是揭开面纱，不知道会是什么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