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粼粼压着青石子路磕磕绊绊摇摇晃晃地往城内赶
穿过五柳街,即将转进洒金街的时候,杜家的家丁从斜后方的巷子里小跑着过来
远远地招手:“五少爷五少爷!”
长富见是六老爷身边常跟着的小厮来宝,忙勒紧马绳叫停了车
车内杜琅和自是也听到了声音,掀起门帘子,待来宝走至车前,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五少爷,今早上大老爷和咱们老爷吵了一架,咱们老爷如今怒气冲冲往柳泉街杜家而去,走之前叮嘱我去城门口接五少爷,告知您,回来之后赶紧去柳泉街杜府,咱们家如今要与他们家断亲。”
杜琅和一个愣征,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自个的老爹竟然如此有魄力了?
杜朝和却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断亲?不是驱逐他们出杜家族谱吗?”
来宝赶紧低头作揖:“回六姑娘,老爷让小的告诉各位主子,大老爷不同意将柳泉街杜家除族,咱们老爷一怒之下,自动除族了。”
杜朝和杜琅和完完全全被震惊了
想不到,想不到,对家人一向宽和,对自己大哥向来尊重有加的六老爷今日竟能有此血性
杜琅和坐不下去了,他一下子跳下车:“朝朝儿,你先去治医那位姑娘及其同伴,我去父亲那儿。”
说完,带着长富和来宝便要急急往前头赶去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沉静地说:“朝朝儿,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很好,刚刚还是五哥哥,现在已经是哥哥了
杜琅和已经在心里认同了父亲除族的决定,放弃了杜家和字辈的序齿。
杜朝和笑了,眉眼弯弯,盛着都是感激:“谢谢哥哥,咱们不必怕。”
待杜琅和等人转弯进了洒金街,杜朝和才放下车帘子,让那小哥驾车折右后方的筷子巷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那小哥隐隐发觉有人跟踪,略一思索,便故意改道,穿过两条横街往热闹的洒金街而去
进了洒金街,人声鼎沸,又恰好遇上一支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敲敲打打好不热闹,那小哥趁着热闹在人侧边险险地赶着车
几番周折,终于绕到一个雅秀精致的香粉胭脂铺的门口
年轻的掌柜迎了出来:“感谢这位小哥亲自将我家少爷的马车送回来,请进来喝杯薄茶,请进请进。”
小哥推让欲走
谁知那掌柜的却不愿意,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直直往里间扯:“唉呀,甭客气甭客气,就一杯茶水的事。我特意加了糖。”
那小哥的脸腾地红烧了起来,杜姑娘刚刚没跟他提这一茬啊!
这掌柜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这么热情吗? 在这大门口就这么动手动脚的吗?害不害臊?知不知羞?
进了胭脂铺,小哥瞬间犹如置身又香又软的女儿国,竟忘了那标致美艳的掌柜还挽着他的手臂呢
应季的各色奇花竞放,姑娘们最爱的商品错列有致摆满柜台,阳光穿着屋顶和窗户的琉璃瓦折射在柜台上,粼粼泛着光
青绿的细纱沿细柱盘绕而来,间或着湖绿,有些纱帘垂下,里面隐隐绰绰可见几个姑娘晃动的身影,合着些细细碎碎的说笑声
小哥被掌柜拉进一个细柱之后,挥手放下细纱帘
小哥欲挣扎,被掌柜的握住手腕,瞬间动弹不得
“你,,你别乱来啊,杜姑娘让我过来这边找她,你别误了正事。”
掌柜的一把将人推坐到椅子上,嗔道:“放心吧,误不了正事,我现在就是遵我们东家的吩咐,办正事。”
办正事三个字,掌柜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小哥不由得一阵紧张,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他本能地猛地夹紧双腿,腰背绷得挺直:“什么~什么正事?”
掌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小哥听来只觉更加紧张
他面红耳赤,背脊一阵一阵地涌上异样的麻感,他这一刻深深地觉得:爷爷说得真对啊,漂亮的女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掌柜的笑罢,又眉眼含春风嗔道:“紧张什么呀你,人家只是要给你描个眉上个妆而已。”
小哥跳了起来:“岂有此理,我堂堂男儿岂能如女子般描眉画脸。”
才跳起,又被掌柜的一掌拍坐在椅墩上
懵逼间,帘子忽然被猛地掀起,又进来一个女子,她喝道:“如此看不起女子,难道你不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的?”
小哥登时面色涨红如猪肝,他指着那个后来的姑娘又羞又急,语无伦次:“你,,,你,,,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后来的姑娘冷冷喝道:“我们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吃了你吗?你好吃吗?”
小哥这次就连语无伦次的你你我我都发不出来了,只用颤颤巍巍的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那个姑娘,此刻只觉得人生艰难,何苦让他受这两位女子的前后夹击
明明之间的杜姑娘娇俏明丽慧眸灵动可爱得很,为何她的两个属下如此妖艳如何生猛
掌柜的旁眼看着,心里只觉得畅快
活该,沈时砚身边的人都活该,要不是他们没本事还多事,什么话都不经大脑思考就秃噜出去,她们家老板不致于身陷流言,被传说得如此不堪,为了肃清流言东奔西走耽误了多少正事少赚了多少钱
真正是可恨可恨
不过恨归恨,纵是再怎么意难平,眼见这小哥快要被赵琪气得晕厥过去,她赶紧站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琪琪,你快去前面看着,别让外面那几个尾巴趁机溜进来查看虚实。”
赵琪恨恨地哼了一声,气愤地走了
若不是她无意中得到消息知道朝朝儿身陷流言风波,她本该在海城收了一波珍珠后,盯着那些珠娘将珍珠打磨穿孔,做成挂帘做成首饰,带回盛安,狠狠赚一赚那些不知人间疾苦没有同情心的高门贵户家的夫人小姐的银子
偏偏她听到了消息,还知道朝朝儿又犯了心慈手软的毛病,一个小小的流言,这求证那找证扰,费那么多事干什么,一人一把毒药,毒哑了毒死了,一了百了,省得再红口白舌去害人。
当然,朝朝儿她也下毒了,不过那顶个屁用,顶个屁用,还没半天呢,那哑药就解了
真真是想想都要怄得吐血
那些妖魔鬼怪妖艳贱货,没有她赵琪就镇压不了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