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朝和默默叹口气,美人虽温柔,眼神却不太好,这破男人身上有哪一个毛孔写着情义二字了?他窜出来挨这一下子,肯定不是为了救她杜朝和,必是有什么算计在里头。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别人已经很难算计到她了,没想到在沈时砚这里栽了一跟头,还是裁得莫名其妙,至今不知道对方在算计什么?
想到这,杜朝和下意识抬头白了沈时砚一眼,心有灵犀一般,沈时砚微微一低头,对上杜朝和黑白分明的抽抽眼神
他一瞬间愣怔,随即挑了挑眉,杜朝和见他似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更是恼怒,手下动作不禁加重了力道
沈时砚疼白了脸,鬓角微微出汗,脸上却不愿显露分毫,杜朝和起了较劲的心思,力道逐渐加重,沈时砚本想死咬牙硬撑,赌这姑娘会心软,奈何杜朝和的心就跟烙铁一般,别说软,连动一下都没有。
沈时砚实在疼不过,修长的手慕然握住了杜朝和那双以治疗伤口为名实则“逞凶作恶”的双手,微微摇了摇头
杜朝和想起养在山上的那只雪毛小犬,每次见到她都爱摇尾乞怜的样子,嘴角略略上扬,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这一回合,她赢了,哼哼!
沈时砚瞧着杜朝和那得意样,眉飞色舞的,给她尾巴,绝对能摇摆起来,有点好笑:这姑娘别看年纪小,脾气可不小。
杜朝和为沈时砚处理包扎好伤口,还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广宁王亲兵解了迷药,正提刀准备去会会那采花贼
洗碧追了上来
“姑娘,姑娘!”洗碧气喘吁吁。
“嘿,这次有进步哦,提前了一柱香追上来。”
洗碧累弯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说话一停一喘:“本,本来,可以更快的,我给,采蓝留记号了。”
杜朝和竖起两个大拇指赞道:“可以呀,洗碧,越来越细致周全了。”
“嘿嘿,姑娘调教有功。”洗碧憨憨地笑了笑
定睛一瞧,却见杜朝和提着一把三寸钢刀,虎气腾腾地,不禁疑惑,姑娘向来不爱拿刀,嫌它笨重:“姑娘,你提刀干什么?”
杜朝和朝那贼子方向抬了抬下巴:“去会会那贼子。”
“哪方大胆妖贼?”洗碧连忙跟上。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采花贼身前。
杜朝和脚尖挑起一颗石子,一下击在那贼子的膝盖上,登时血水喷张,咬牙切齿:“最是卑鄙下流的采花贼。”
在杜朝和看来,专挑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的采花贼,最是禽兽不如
只为逞兽欲之快,将本就生存艰难的女子,推入万劫不复之中,同是为非作歹,与梁上君子绿林土匪汪洋大盗相比,采花贼最是令人恶心憎恨。
采花贼被石子击中,嗷嗷惨叫着醒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住,包得像个粽子,动弹不得,立时恕火万丈高,破口就是大骂,各种肮脏下流之词,不堪入耳。
隔着几棵歪脖子树的王姑娘羞愤得臊红了脸,忙低下头,故作整理裙裾。
杜朝和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什么阵仗没遇到过
扬州的万花楼里,公子温润如玉,抱着娇滴滴的娘子,说着不入流的荤话;漠北的兵营里,一帮莽汉五大三粗,夜深人静,总有各种吭哧声,闻之难堪;山东的绿林,各路英雄豪杰,搂着小娇娘,嘴里酒喝着,手上也不得闲,直往那柔软高峰处揉啊揉,全然不管脚下那刚斩落的人头滚了几滚
污言秽语已经很难让杜朝和面红耳赤了,刀光剑影也无法让她心生惧意,她被这烟尘滚滚的江湖调教得很油腔滑调了
她嘴角掀起一枚冷笑,幽幽双眸此刻尽是寒冰
洗碧上前猛地踢了一脚,直踢得那贼子骨碌碌滚了一个圈:“呸,恶心下流的东西!再嚷嚷就先把你舌头切掉,再把根子剁了,让你男不男女不女,自摸都叫不出来。”
恶声恶气,言语粗鄙,画面有声有色
王姑娘已然惊呆,连面红耳赤都顾不上了
她瞠目结舌地瞪直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杜朝和主仆二人,她见过的姑娘,行动时是轻移莲步,一步三挪,说话时是细声细气,掩唇笑三分
哪儿能这样粗声粗气,像个男人一样
不不不,男人都不这样,她见过的男人都不是这样的,都是风度翩翩,言谈举止斯文有礼的
杜朝和不知道王姑娘心里的道道,耳尖听到她连连抽气的细声,侧头疑惑地看了几眼,见她呆立着啥事儿也没有
便掉转头,恶狠狠地凶道:“说吧,你把那些姑娘都藏哪儿去了?”
“哼哼,我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呀!”
采花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得话也露骨下流
“哎哟哟,那娇滴滴的美人,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再没人去理会,你说,她是会冷死,还是会饿死,还有会想我想到死,啊哈哈哈哈哈哈。”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活着多好啊!我正缺一个试毒试药的活物呢。”杜朝和右手虚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凝神细想。“让我想想,先试哪种毒呢?”
“啊,有了!先试试媚色无疆,听说药力非常猛烈,听说,中了此毒,行房事会兴奋致死,不行房事,又会血管爆裂而亡。”
“不过,你那么想死,我又那么不善解人意,肯定不能如你愿啊,那就情之无边那了,听说啊,会让人心痒难奈,却动力不足,最后忍不住,直接挥刀自宫,偏偏这还不是完,切了还是想,还是想,抓心挠肺地又痒又不能,你说说,那该是多么精彩”
杜朝和说得有声有色,采花贼越听越心惊肉跳,脸上风云变幻,腮边肉一抽一抖地,瞳仁猛烈地缩放,他感受到莫大的羞辱和恐惧。
“臭三八,有种你杀了我啊!”
“杀了你?这么有趣的试药活物,我还没玩够呢?”杜朝和从袖袋里掏出一酱棕色小瓶,慢条斯理地扯开瓶塞,倒出一枚黑色小药丸。
采花贼脸上血色极速退尽,呈病灰色,“啊”地大叫一声,“臭丫头,你敢动我?你知道我背后有谁吗?”
贼子张大嘴色还想再喊些什么,却突然瞪大眼珠,猛一翻白眼,口吐白沫,立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