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宫既然不仁在先,自然就不能怪盛兴公不义!
雪地中疾行百里替他们解围,损失了好几位高手,居然只喝到一杯清茶,这口气,米亦竹实在是有些咽不下去。
此次寒玉宫损失的弟子,全部都来自于孤城,等到棺木陆陆续续的运回,孤城的许多人家都换上了白灯笼。
哭声一片。
城主得知消息后,对孤城儿郎的损失极为悲痛,据说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城主做的不仅仅是这些,事发突然,寒玉宫准备的棺木自然都很普通,城主将他们全部换成了楠木,还比照阵亡的例子给他们发放了抚恤。
这些花费,全部来自于城主府。
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有人到城主府磕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消彼长,渐渐的,一股对寒玉宫不满的情绪开始慢慢的在孤城蔓延。
这自然是米亦竹的杰作,不过也离不开吴学士的推波助澜。
这头老狐狸从一开始就嗅到了机会,然后默默的在背后配合。
如果认为米亦竹就只有这一招,那就大错特错了,在今年最后一次的议政会上,米亦竹破天荒的提出了自己的条陈。
请政务院每年拨给白真仙五万枚金币,全力扶持他开宗立派。
此事,米亦竹已提前与各方沟通过,白真仙已彻底融会贯通,而且又正是一展抱负的年纪,自然没有意见;政务院对寒玉宫极为忌惮,将他们视为头号大敌,巴不得有人出来分掉他们的影响力;长老们,现在则完全看城主和盛兴公的脸色行事。
至于城主,米亦竹早早就将自己的想法禀告上去,得到了他的首肯。
大家演演戏,走个过场,金币增加至十万枚,同时还在西城外选址,修建真仙宫。
这几招一出,孤城那些原本打算明年将自家的孩子送到寒玉宫的人家,又动摇了起来。
寒玉宫在孤城有无数的眼线,很快,宫主就得知了消息,然后将诸位大佬召集至大殿,商议对策。
盛兴公爱财的名声早已传遍了这片土地,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破财消灾。
就像城主不会轻易离开城主府一样,宫主也不会轻易离开寒玉宫。他指定那位姓殷的老头,前往孤城与盛兴公谈判。
由此可以看出寒玉宫的傲慢!
也许是在寒玉宫待的时间太久,让殷老头对自己的定位有了显著的偏差,他大剌剌的上门,直接表示想见盛兴公。
大门口当值的侍卫看向殷老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殷老头还不自知,身后跟着的寒玉宫的弟子更是猖狂,居然跃跃欲试。
侍卫见殷老头一大把年纪,告诉他,这里是孤城,不是寒玉宫。
殷老头一行人穿着寒玉宫的服饰,侍卫自然知道他们来自何处。
吃了闭门羹后,殷老头被一名寒玉宫的弟子邀请到家中做客,从他家长辈的言谈举止中,才明白过来这里是孤城。
在孤城,盛兴公意味着什么?
接连又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然后,殷老头就托人求到了怀山的门下。
一千枚金币送进去,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怀总管表示对此事无能为力。
殷老头一辈子都在代表寒玉宫,与外界打交道,哪还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于是,再次送进去的金币,就变成了五千枚。
这一次,孔方兄起了作用,在怀山‘艰苦卓绝’的努力下,殷老头终于见到了盛兴公。
老头弯腰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刘忠坐在一侧,阴恻恻的提醒他应该跪拜,米亦竹笑说着免了。
请殷老头在右侧坐下,刘忠坐在左侧。
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是高手,米亦竹都会给予必要的尊重。
没有寒暄,米亦竹开口,直接让他说明来意。
殷老头先是代表寒玉宫,对米亦竹伸出援手表示感谢,接着又表示寒玉宫的弟子筹集了四万五千枚金币,用作盛兴公抚恤之用。
米亦竹现在家资颇丰,对这几万枚金币倒是不太在意,不过他对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感到十分奇怪。
殷老头说原本是准备了五万枚金币,然后就闭上了嘴巴,看向站在米亦竹身后的怀山。
怀山脸色大变,急忙弯腰低头。
米亦竹转过头看了看怀山,笑着说你这家伙还算老实。
“不该奴婢拿的,一枚金币也不能要!”怀山的脸上突然挂上了笑容。
米亦竹将头转回来,笑着对殷老头说自己收到的还是五万枚金币。
殷老头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他对怀山那有些阴狠的目光,表现得毫不在乎。
一个盛兴府的太监,还没有放在殷老头的眼里。
收了钱的米亦竹,心情明显好上许多,不但耐着性子跟殷老头聊了会天,还让刘忠代自己陪他吃了顿饭,据说两位一段聊得十分愉快。
其实就算寒玉宫不来求和,米亦竹也不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春节将至,他也变得忙碌起来。
最重要的,就是主持内府的年终总结。
卷宗,可以让刘忠代为批阅,内府,自己平日里也可以不去,可这年终的大会,米亦竹不得不亲自参加。
内府已提前将各局的总结送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摞卷宗,米亦竹头痛无比。
打开最上面的一卷,才看了几行,米亦竹就觉得有些头晕,他合上卷宗,想了想,把这归结于体内的毒素不允许自己从事这项繁重的任务。
唤来刘忠,让他认真看完,然后提炼出其中的精华,直接讲给自己听。
等到了总结大会的那天,米亦竹带着怀山和刘忠,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等到了内府,方总管早已带着大小官员,整整齐齐的站在大门外等候。
米亦竹扶着怀山的手臂下车,方总管带着众人立刻跪了下去。
笑呵呵的上前将方总管扶起,然后吩咐诸位起身,目光扫视一圈后,抬腿朝大门口走去。
进到大堂,主事以上的跟着进去,小吏们则在院子里候着,需要他们的时候,才能进去回话。
这该死的等级制度!
米亦竹在正中坐下,刚才扫视一圈,他发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两位是米亦竹的伴读,现在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的站着,还有一位,则是他的姐夫,现在已晋为主事,正在阶下站着。
方总管坐在米亦竹的左侧,刘忠坐在他的右侧,怀山则站在他的身后伺候。
阶下有座的,都是员外郎,或者是与员外郎同级,其余的主事,都规规矩矩的站成几排,一个个弯腰低头做恭敬状。
主事们先说,员外郎总结,方总管和刘忠负责点评。
至于米亦竹,他给自己的角色定位,只是出席!
只有中书局的阮主事汇报时,他才认真听了两句,见方总管和刘忠在轻轻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开始不负责任的神游天外。
这一汇报,就用去了大半天的时间,最后,方总管请米亦竹训示。
米亦竹精神一振,他的发言十分简短,大意无非就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汇报给方总管,方总管要是拿不定主意,找刘忠商议。除了想要给内府谋求福利,或者是捅了什么天大的搂子,否则,最好不要来麻烦自己。
盛兴公可是很忙的,光是对付魔教这一件事情,就得让他必须全身心的投入。
众人都知道米亦竹的慵懒,可当他这么直白的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还是让大家感到非常意外。
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讲完后,米亦竹随即起身,说已经在醉仙楼安排了酒席,落衙后大家自行前往。
辛苦了一年,盛兴公决定犒劳大家一下,顺道也与民同乐。
就连院中的小吏,也在受邀之列。
等诸位官员将米亦竹送上马车,院内,已是一片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