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先生的双手拉住城主的右手,老泪纵横,弄得城主和米亦竹两兄弟也是泪流不止。
好不容易才将老人家劝住,城主陪方老先生聊天,米亦竹在一旁挽起袖子动手泡茶,中午又陪着方老先生吃了顿饭,城主这才带着米亦竹出了方府的大门。
城主自然是回城主府,米亦竹自然是回盛兴府。
简而言之,各回各家!
城主赶回城主府,是因为他现在身份不同,除了城主府,已无处可去。
米亦竹赶回盛兴府,是因为他要见一位客人。
一位盛兴府的常客。
等马车在盛兴府的大门外停稳,米亦竹扶着怀山的手臂下车,二狗急忙迎了上来,说客人已经到了,刘管事正陪着客人在大厅说话。
刘管事,自然指的是刘忠。
与刘忠相处的时间越长,米亦竹就发现他越发好用,难怪能在城主府屹立几十年不倒。
进到大厅,正在闲聊的二人立刻起身,打算跪下磕头。
米亦竹笑着吩咐免礼,刘忠现在已经知道米亦竹的脾气,蚕阳更是清楚,于是二人弯了弯腰,目送米亦竹走上台阶坐下。
笑着请二人坐下,怀山已悄悄地站在米亦竹的身后。
怀山这家伙可不认为自己站着,刘忠坐着,是对自己的侮辱。相反,他认为这是米亦竹对自己的宠信。
“糕点同以前的一样?”米亦竹看了看他旁边的礼盒,笑着问道。
蚕阳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说了句是。
米亦竹让怀山上前提过礼盒,打开后,直接从里面挑了块点心送进嘴里。
品尝一番,点点头表示味道不错!
主人家喜欢客人送来的礼物,客人自然十分开心,蚕阳此刻的微笑,最能代表他内心的感受。
不过笑容也只是保持了一小会,就化作苦笑,蚕阳感叹盛兴公见不得他过段清闲的日子。
“我也是没法,但凡能有其他人选,我也不会劳动你的大驾。”米亦竹的表情也十分无奈。
演戏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蚕阳听后看了看刘忠,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米亦竹。
“先城主还未下葬,刘忠正沉浸在悲痛中,我怎么忍心在这时候安排他外出!”米亦竹说完后神色一黯。
刘忠听后,神色也是一黯。
蚕阳似乎这才想起,看向米亦竹的目光就有些抱歉。
“此事,就拜托蚕掌刑了!”米亦竹居然客气地冲他拱了拱手。
慌得蚕阳急忙起身弯腰,表示愿为盛兴公效劳。
“都是为了孤城的百姓!”米亦竹一下子就把高度拔了上去。
蚕阳听后激动得热血沸腾,说还想给自己增加一点任务。
米亦竹哪有那么容易被他迷惑,十分警惕的让他有话直说。
“这次如果有活口,盛兴公能不能将他们赏给在下处置?”蚕阳满脸的期盼。
看他这副模样,米亦竹感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道,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假装犹豫了一会,米亦竹勉强点了点头。
蚕阳大喜,急忙起身,拱手弯腰!
每次来,这家伙总是会蹭顿饭才走,米亦竹也不烦,心里乐得跟这些高手多亲近亲近。
让怀山前去通知两位少主,二人听说有蚕阳在,都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于是,花厅的餐桌上只有三人:米亦竹、刘忠、以及蚕阳。
借这机会,刘忠跟蚕阳充分沟通了商队的计划,二人都是下套阴人的高手,米亦竹相信,只要魔教的人敢露面,结局一定会十分悲惨。
蚕阳走时又讨了两坛酒,刘忠将他送出大门,米亦竹则前往后院,两位好友多半还饿着肚子在等自己。
几天后,内府的商队大张旗鼓的出了孤城,一路向南。
虽然老城主让米亦竹将米思齐夫妇接到盛兴府,可在老城主下葬前,米亦竹不打算这么做。
这两年,米亦竹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老城主对自己的呵护和关爱。
更何况,他还要顾及一下谢福合的感受,那可是自己的亲姑姑。
谢福合是老城主的亲妹妹,可以说,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城主的羽翼之下。城主的故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大病初愈的谢福合再次倒下。
就算原少城主的醒来也无法弥补她的创伤。
城主受制于身份,无法前去探病,于是吩咐米亦竹代表他前去探望,谢福合躺在床上,拉着米亦竹的手泪流不止,米亦竹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心酸。
老城主虽然走了,米亦竹依然每日都要前往城主府,城主对自己兄长的身份十分新奇,总想把米亦竹唤到身边感受一番。
另外,他对米亦竹的成长也十分惊讶,有许多事情需要同米亦竹商议。
自从上次王春来清理过一批太监侍女后,承运殿就要清净不少,城主醒来后对这种氛围十分满意,承运殿也就一直这么清净下去。
米亦竹一进殿就看见城主抱着一个小女孩,他知道这是城主目前唯一的孩子,没想到两年多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谢心韵,这是老城主赐的名字。
乳名韵儿,这是城主取的。
城主逗弄韵儿,指着米亦竹让她叫叔父,小女孩十分乖巧,笑着冲米亦竹喊了声叔父。
这一声喊得米亦竹眉开眼笑,取下腰间的玉佩就递了过去,口中说着稍后再送她一份大礼。
城主仔细看了看玉佩,有些不乐意了,说这是当年自己送给米亦竹的,现在他又转送给自己的女儿,一是不尊重城主,二是没有诚意。
米亦竹听后暗道糟糕,刚才被那声叔父喊得心花怒放,就有些大意。
“城主赏给我的玉佩,我一直佩带在身边,可见对这份礼物的珍视,现在把这份礼物转赠给韵儿,足以表达我这个叔父对韵儿的的喜爱。”
也是难为米亦竹,短短时间就编了这么一通出来。
城主哈哈大笑。
这只是个小插曲,不一会,嫣姑姑从殿后转出,将韵儿接走,城主跟米亦竹闲聊几句,随后开始说起了正事。
“马匪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城主才不信米亦竹回盛兴府后不找刘忠打听。
“刘忠已经告诉我了!”米亦竹回答得十分坦荡。
“我担心,政务院随时会借此事发难!”城主有些忧心,上一次,他可是祭出了勋爵制度,才让政务院闭嘴。
“这么大的收益,要是断掉,着实有些可惜!”
马匪截获的财物其实不多,不过孤城内的镖局,可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收入。
城主也舍不得断掉这条财路,多了这些财物,城主府就要从容许多。可要是让政务院把这件事捅出去,城主府立刻就会变成所有商队的敌人。
孤城以商立城,换句话说,城主府会变成孤城的公敌。
米亦竹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所谓正道光明!”过了一会,城主缓缓开口。
米亦竹猛的抬头,看向城主。
“孤是城主,至少在名义上,还是这孤城的主人,如果连孤都立身不正,又如何教化这孤城的百姓!”说到这里,城主的眼神一片清明。
米亦竹此时已起身,肃立在一旁!
“就让他们与魔教厮杀,完成最后的使命,从今日起,商道,再无马匪!”城主说完后,眼神坚定的注视着米亦竹。
米亦竹整了整衣衫,一撩衣袍跪下,心悦诚服的口称城主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