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发现傅绍庭盯着她手里这碗面,向来沉稳如山的男人看上去很紧张,像饿了几天几夜的人,露出一种渴望又试探的神情。
“你……还没吃吗?”
“刚看完文件。”傅绍庭左手指摩挲着文件的纸张,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紧张。
沈般般歪了下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有一颗子弹。她微微发愣了下,这个细小的动作被傅绍庭注意到了。
事实上,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紧张的神经。
只见他将那个装着子弹的小玻璃瓶拿起来,放进了抽屉里,脸上闪过一丝掩饰的难堪,打开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宋寒周已经醒了。”
“嗯。”
沈般般已经摸上了房门扶手。
傅绍庭目光落在那碗面上,几分揶揄,“看来他胃口很好。”
沈般般呼出口气,松开了门扶手,走到了床边,将他面前移动桌上的文件扫到一边,然后把那碗面放下去了。
放下去的动作有些重,几滴细小的汤水溅到了那份文件上。
“没关系。”傅绍庭将重要的公司文件就这么扔进了垃圾桶里,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脸,真是一个心软的小姑娘。
沈般般把筷子和勺子都摆放在他的左手边,问了一句,“左手能吃吗?”
“可以。”傅绍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先拿起了汤勺,动作很慢地盛起一勺子清汤,但又带着一点急迫的样子,直接放进了嘴里。
唔!
他的心尖都要被烫伤了,连忙放下勺子,痛苦的表情有几分狼狈,捂住嘴,不得不忍着被烫到的痛觉咽下去。
旁边传来一道噗哧的轻笑声,沈般般拿盘子掩住偷笑的脸,别过身去。
傅绍庭身体里的那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看着她那因偷笑而微微抖动的侧身,眸子发暗,嘴唇抿紧,又在瞬间表情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是有几分好笑。
于是,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正午的阳光,洒在洁净明亮的病房里,旁边打开的一扇窗户,一缕微风吹进来,飘动的纱帘被阳光照出的花纹,落在旁边的那堵墙面。
光影交织,阳光,微风,以及难得的和谐的笑声。
傅绍庭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个重获新生的午后,人生前四十年的浑噩,在那个微风和煦的午后,正中他的眉心。他找到了人生中迟来的使命,不是什么家族利益,不是名利权势,而是他为之一生都想守护的那个人。
沈般般挥挥手,离开了病房,“我走了。”
“好。”
傅绍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内,才有重新拿起筷子,意图夹起面条,但其实他不是左撇子,四十岁的男人拿筷子吃面的样子笨拙得像个孩童。
对面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宋寒周看到沈般般空手而归,只有一个空盘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我的面呢?”
沈般般表情尴尬地笑了笑,走到他的床边,“我走错病房了。”
听到这句话,宋寒周陡然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指,摸了摸她不诚实的嘴唇,“你走错的房间不会正好是傅绍庭的病房吧?”
“……我可以重新给你做一碗。”
“我就要刚才那一碗。”男人指腹按揉几下她的鼻尖,耍着只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小任性,性感又邪性。
沈般般张嘴去咬他的指头,“我去给你拿回来,如果你不介意别人吃过。”
宋寒周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她像个小恶魔欣赏他生气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咬合力加重了些,说明她很得意。
他指尖被包围在湿滑的口腔里,微微顶着她的牙根,“你就是这样,明明是个比谁都心软的人,还要学做坏人。不过你开心就好。”
沈般般心虚的表情被他捕捉到,松开了牙齿,“一碗面不算什么。就当是他给我挡枪的报酬了。”
“那我呢?”
“你?”
“你打算给我吃什么作为回报?”
宋寒周眼底染上无奈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摸上她锁骨处的衬衫扣子,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语气低沉,“作为惩罚,我想吃点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