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一觉醒来,从总统套房又升级到了酒店顶层宋寒周的私人住宅。
早餐成了早午餐。
宋寒周坐在餐桌边,单手虚撑着下巴,听着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讲她和傅家的恩怨过往,眸底晕染开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怖漆黑,手中的咖啡杯都要被捏碎了。
几滴咖啡从他的杯子里抖落开来。
沈般般咬下叉子上的食物,把手掌贴在他的手背上,化解了他身体因情绪剧烈而引发的微颤。
他反握住了她的手,很紧,很紧。
她咀嚼完东西,语气很淡,仿佛已从回忆的深渊里爬出来了,“这是我和傅家的恩怨,和你没关系。你不要为了给我出气再胡来。”
宋寒周微眯着暗眸,幽黑的眸底深不可测,从抿紧的薄唇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没把傅绍庭撞死。”
“你把他撞死了,我找谁报仇去?”
宋寒周深深吸了口气,“傅洛安你想怎么对付她?”
“她是你前未婚妻,我对付她,你不会心疼吗?”沈般般琉璃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看着他,辛辣地开口嘲讽,怎么能不记仇。
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苍白如一张薄纸。
“对不起……”喉咙仿佛被刀片割开,痛得他满嘴都是血腥。
只要一想起过往他的所作所为让她遭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伤,宋寒周就被悔恨在黑暗中狠狠勒住脖颈,根本无法呼吸。
爱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往后余生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赎罪。
失去她时,熬尽悔恨,爱而不得;等到她活着回来了,又害怕再次失去。人性的复杂也无法与爱情的艰险比拟。
从前,宋寒周高高在上,不屑束缚于欲望,对男女感情之事从没放在心上过,轻而易举地可以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打压折辱,用尽卑劣手段让她屈服。
所以,他现在遭受的痛苦,只是他的报应。
这些苦果,必须受着。
只是她这个人,他绝不会放手,要留她一辈子在身边,来抵那些因爱她而偿还的债。
毕竟他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沈般般明白了以前的自己有多讨厌,总是说对不起,好像自己欠了全世界一样。
但是宋寒周是欠了她,她更想听其他的。
男人仿佛有心灵感应,攥住她的手一点点倾靠过来,低头寻找她两瓣娇唇,从薄唇里溢出一句深情的爱语,“我爱你。”
深吻间,留出一丝空隙,他的唇轻轻扫过她被咬红的唇瓣,听到她微喘着气息,呼吸滚烫,“以后每天都说好不好?”
沈般般娇娇地哼了声,推开他,拿起咖啡喝了口,喝完后才发现拿的是他的杯子。
她放下杯子,面色沉下来,“五年前,我恨命运对我太不公平,恨顾珍,恨傅洛安,恨傅家所有人。另一方面,恨你。也恨我自己懦弱没用。遭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一无所有,只想快点死,对自己和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
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感,就像被无数黏糊糊的蛇爬满身体。
“那时候你想让我活下去,你们一点点把我拽出来。你也好像变了一个人,让我不再那么想死了。其实我不是一无所有对吗,我只是太累了,想离开这里的世界,想放下这些沉重的东西。宋寒周,我真的好累。”
宋寒周绷紧的身体,在她哭着扑到怀里时,刹那间粉身碎骨,痛到崩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哭出来,她要把沉重的前半生彻底斩断,不让它再拖累自己的后半生。
“哭吧,哭出来。以后你有我。”他温热的手搭在她脑后,一下下地轻柔抚摸。
任何安慰都显得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后不再让她一个人孤单地面对这个糟糕的世界。
她哭够了,嗓子也哑了,被他抱到床上,任由他亲着哭红的小脸,“这些烂人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了。傅家既然继续把傅洛安当亲女儿,我出现只会让自己处境难堪。章裕宁的寿宴上我去送份礼物就走,不露面,你帮我混进去。”
“好。”宋寒周也不想让傅家知道她还活着。
她,是他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