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什么?”
沈般般身上裹着毯子,靠坐在沙发里,盛势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让她捧在手心里取暖,又靠过去,把她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
他坐在地毯上,微昂着头,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听她讲话。
他像看一部电影一样,看着她,回味着这几年在她身上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沈般般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笑了笑,抱着膝盖继续说:“这五年是我偷来的。我在外面见识了很大很大的世界,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做了很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试图忘记过去,忘记那些经历的事,忘记你们,可我忘不掉。”
簌簌的泪水垂落下来。
这些年,她无处诉说心中的彷徨和委屈,咬紧了牙战胜了病魔,熬过了孤独,把一个破碎的自己重新找回来拼凑起来。
她不向困难和命运低头了。
可是,在见到了盛势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扑在他的怀里,放肆大哭,哭得像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盛势敞开着胸膛,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欢迎回家。”
回家了。
从生死关头,从浩瀚世界走了一遭,才明白了哪里是她的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盛势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说到这个,沈般般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我原本还在想回来后要怎么对付傅家那些人,却发现有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傅洛安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盛势分析道:“我猜是被药物控制了。在你一个月前发给我邮件让我调查傅洛安后,我找到机会,安排人去谢家拍到了她这段视频。后来我调查到她每周日有一个固定行程,会去天城的仁心医院分院下面的美容诊所就诊,诊所的理事人是傅戚朝。”
沈般般的眼神微微闪了下,有种不安的情绪流动,“你的意思是说……傅戚朝在她身上用了上瘾的药?”
“傅绍庭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傅戚朝了,所以让他代办这些事情也不奇怪。不过傅家的其他人知不知道傅洛安的身世,很难说。”
“傅绍庭……”
沈般般想起婚礼那天,傅绍庭得知真相后作出的选择,真是个讽刺。即便知道了傅洛安是假的,傅绍庭也没有戳破,而是放过傅洛安继续完成婚礼。
傅家的名声和利益,比真相重要,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重要。
“他的腿是怎么瘫痪的?”沈般般是在新闻里看到的,当时很惊讶。
这个问题问出来,盛势的脸色微变,他抿了口茶,却发现已经凉掉了。他起身,把沈般般手里那杯冷了的茶叶也拿去了厨房,重新开始煮新茶。
两人聊了两三个小时,离天亮还早。
盛势看了眼倚靠在门框边,裹着毯子打哈欠的沈般般,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头,“你累的话先去睡一觉,明天再说。不急着回去吧?”
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壶里,溢出淡淡的茶香和奶香。
盛势泡红茶很有一手。
沈般般捧着他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身体里又热起来了。
她的睫毛被茶的热气冲刷,染上了小小的水珠,折射出她眸子里的羞涩,“我要回去的。孩子早上见不到我,会找我的。”
“孩子?”
盛势被茶水呛到,瞪大眼睛看着她。
沈般般吐吐舌头,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表情俏丽,有一点小骄傲,“我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个孤儿。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总之,你当舅舅了。”
“舅舅……”盛势对这个称呼有些在意,“只是舅舅,而不是其他的?”
沈般般怎会不明白他话里讨好的暗示,厨房间里氤氲开的淡雅的红茶香增添了一丝丝的暧昧。
她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傅绍庭是怎么瘫痪的?”
盛势抿了口茶,沉了口气,才开口,“宋寒周撞的。”
“……”
在沈般般失神的刹那,滚烫的茶杯从她手中砸落,红色的茶水肆溢在地板上,覆水难收,像是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感知到自己的脚背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