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水街蹲了两天。
丝绸旗袍一共卖了七件。
布料的旗袍卖了六十五件。
只算旗袍销售额是一万八。
其实这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毕竟不是所有老外都喜欢龙国文化，喜欢龙国文化，也未必对旗袍感情绪，一番过滤下来。
其实旗袍在老外中的受众很少。
这也是他为何把旗袍价格定高的原因。
因为市场太小，真的没法走量。
第三天。
大舅哥不到五点，登门拜访。
“大哥，咋这么早。”
李存希打了个哈欠，扶着自己发酸的老腰。
媳妇太漂亮了就是费腰，看来从今天起，得开始锻炼了。
白茂奇急声道：“存希，不得了了，五厂那边员工们造反，据说已经坐在车间不吃不喝两天了。”
“搞绝食么？这招倒是不错，比暴力抗议强多了。”
李存希笑了笑，一把揽过白茂奇：“大舅哥，戏台妹夫已经给你搭好了，下面你可得好好唱一出大戏。”
“啊？”
白茂奇一脸懵逼。
“吃完饭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等着吧，我去买饭。”
李存希拍了拍大舅哥肩膀，拿出铁盆，往院外走去。
“我说你怎么老爱打哑谜，我唱啥戏呀？京剧还是河北梆子？”
白茂奇疾步跟了上去。
后海这边因为有不少干部和老师，配套还算齐全，除了国营早餐店，卖各种吃食的摊贩也不少。
他买了十个包子，打了些米粥。
两人又回到了家。
一路上白茂奇一直在问，可李存希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坐在了客厅。
白茂奇直接拍桌子，怒吼道：“李存希，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边吃边说，这家牛肉包子很好吃的，朵朵一次最少吃四个。”
李存希把大包子放到大舅哥碗里，说道：“其实你们厂员工闹事，是我怂恿的。”
正在吃包子的白茂奇闻言差点没噎死，忙喝了一口稀饭送下去包子，瞪大眼睛看着李存希：“你疯了，现在是严打期间，你惹这种事，被人查到了，真要蹲大牢的。”
“现在他们没功夫查，等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不会再查，只要能让你承包国营厂，冒这点风险不算啥。”
李存希用力咬了一口包子，眼中精芒闪烁。
白茂奇深吸一口气，压低语气问：“你到底想干啥。”
“很简单，先惹出一个让那些领导头疼的烂摊子，然后你去领导那，自告奋勇当调停者，与工人们谈条件。”
“再以工人名义，找领导们要条件，你先漫天要价，最后就地还钱，提出我们的国营厂收购计划。”
李存希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拍在大舅哥面前：“上面详细写了你要做什么，说什么，我还预测了工人和领导说的话，你该怎么应对，上面也写好了，但你时间不多，最多给你一上午时间准备，中午就要前往厂子。”
他倒是想给大舅哥多点时间。
可这群工人闹绝食，实在是有些极端，万一真饿死几个，那事情就会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白茂奇拿起笔记本，本想随意翻几页，这一翻，发现半本笔记本，都写满了字。
仔细翻阅之后。
就如李存希所说，从他进厂子开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领导有什么反应，工人又有什么反应，他该如何应对，几乎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
白茂奇心中更加惊骇，不由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工人有工人的利益，领导有领导的利益，所以他们的立场和说话逻辑，并不难猜，当然，我虽然写了很多，但我不是神，无法面面俱到，到时候你还要学会举一反三。”
李存希把稀饭一饮而尽。
“我怕我不行。”
白茂奇又露怯了。
李存希脸色一沉：“大哥，现在事情闹大了，属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要是退一步，不仅我完蛋，你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你不行也得行，你也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关键时刻，吕长贵会帮你打掩护的。”
虽然他没有和吕长贵事先通气。
但这种老油条心思缜密，等白茂奇站在面前，提出条件，吕长贵马上就能猜出前因后果，并且看在钱的份上，帮忙打掩护。
“要不还是你来吧？”
白茂奇继续推脱。
李存希冷笑道：“那我承包了国营厂，厂长可就是我，以后领导表彰的也是我，全国宣扬的榜样也是我，大舅哥你舍得把这荣誉送给我？”
“还是我来吧。”
白茂奇悻悻然拿起本子，仔细看了起来。
李存希微微摇头。
他当然想亲自上场承包国营厂，可惜，他并非国营厂员工，承包起来，名不顺言不正，阻力比大舅哥要大上许多。
所以还是求稳为妙。
让大舅哥当厂长。
他在后方遥控大舅哥，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临近中午。
京都制衣厂车间。
两个壮汉把一盆盆热菜端了进去。
红烧肉，酱茄子，肉沫粉丝，煮排骨，猪头肉。
霎时间，菜香味飘满了车间。
已经饿了两天的工人们，闻得直吞口水。
吕长贵带着厂里有编制的干部走了进来。
他笑望着众人：“各位，人是铁，饭是钢，咱们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先来打饭吃吧，厂里刚杀的猪，给你们做的全猪宴，可香了。”
车间里的人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没听到一般。
吕长贵皱了皱眉，看向坐在第一排的三个车间主任，冷声吩咐：“你们仨带个头吧，先去打饭。”
三人也无动于衷。
吕长贵眼睛一瞪：“你们仨可是厂里的干部，赶紧服从命令。”
“等下岗了就不是了，除非您答应我们继续安排岗位，不然我们不会吃的。”
一个车间主任冷笑道。
吕长贵勃然大怒，指着众人，破口大骂：“国家给你们工作时，你们不感恩，现在上面有难处了，你们在这闹了起来，全都是白眼狼，我警告你们，趁事情没闹大，赶紧吃饭，干完这个月之后，服从安排下岗，不然上面追究起来，你们罪过可就大了，赶紧吃饭去，别给自己找麻烦。”
众人依然不理睬。
这些威胁的话，他们这两天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吕长贵气的跺了跺脚，带着厂里的正式干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