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刘教授才意犹未尽地把清单交给李存希。
李存希扫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
古董装饰窗帘等布景，不到两千块，古董要真古董，字画要古董字画，正当他以为这是一出古装戏。
物品需求画风一转，真皮沙发，留声机，还有一些实木家具，油画。
服装呢，两套旗袍，要价一千。
一套均价五百，着实把李存希这个以卖高价衣服为生的人吓到了。
五百多元，这就是旗袍上绣满金线和珍珠，也卖不上这个天价。
不过他也不着急问衣服，毕竟这清单槽点也不止衣服，拍个话剧而已，要真的古董和古字画干嘛？这玩意眼力再好的人，隔着几十米远，也辨不出真假，还有真皮沙发，这种大几百，毫无用处的进口货，只是为了当布景，也太奢侈了，时间充裕，花个几十块，找俩木匠打一个差不多木架子，再缝制一套革制的垫子，成本不会超过一百。
说实话。
他有些怀疑这位刘教授是借拍话剧为名，四处敛财的骗子。
“能不能让我看下剧本？”
李存希看向媳妇。
白晓燕把剧本递了过去。
李存希拿过纸，大致扫了一圈，故事没什么问题，就是民国魔都一个大小姐与一个穷丫头，抢一个穷小子，最后成功得到男人，穷丫头则是嫁给一个普通家庭，两人从十八到八十的恩怨情仇。
戏一共六幕，从民国一直演到七十年代，跨度极大，甚至还画了详细的分镜，供演员理解剧情。
如此用心，那就不是骗子了，剩下一种可能，就是这写文章的文人太过理想化，想要事事追求完美。
追求完美没问题，但用别人的钱来追求完美，这就有点不地道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
如果不是媳妇想演这出话剧，他早就开口骂人了。
李存希思量片刻，决定杀杀价。
“刘教授，这部话剧您是打算找正规演员，卖票公演，还是在学校里找草台班子，演给学生们看。”
其实他也是多余问，都找上自己媳妇了，肯定是草台班子，既然是草台班子，必然也没资源公演。
毕竟这年头话剧想上大剧院卖票，可要层层审批，极为严格，而且在这个年代，公演话剧多为那种领袖剧，这类情爱剧，未必能审批。
剩下的也只能是在京大演出了。
“我倒是想公演，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可咱们京城大学，没那个资源。”
刘教授回答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李存希淡声道：“那我可能要说一些您不爱听的话。”
“您说。”
刘教授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话剧看的是人，是故事，您在布景上如此讲究，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李存希这边提出自己的意见。
刘教授立马反驳道：“可是布景逼真，能增加代入感。”
李存希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文人嘛，感性且固执，看来说是说不通了：“这样吧，咱们换个方式，我只能给您一千块以下的预算，您觉得这些布景需要削减什么。”
“不够我再去筹，不可能削减我的布景。”
刘教授沉声道。
李存希冷笑一声：“您如果不是完全没招了，也不会找到我这不是？我对于您来说，不就是病急乱投医，如果我没猜错，来这之前，您压根对我给钱这事，没抱任何希望，至多是不想落了我妻子面子。”
刘教授张了张嘴，面露苦涩。
李存希递过纸笔，说道：“按照一千块预算削减吧。”
刘教授轻叹一声，开始修改，又花费了十多分钟，才把新清单递给李存希。
李存希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请你继续削减到五百块。”
“你！！”
刘教授怒了。
李存希又问：“刘教授，请问你会随便给人五十块钱吗？”
“我。”
刘教授又是张了张嘴，意识到人家白拿五百块是什么概念，便妥协绞尽脑汁，替换自己理想的舞台布景。
或许是早有最低预案，这次只用了五分钟，便把单子递给李存希：“八百我的底线，再低，我宁愿不排这出话剧。”
李存希拿过单子，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这位刘教授，基本把所有东西能缩的都缩了，沙发留声机之类，全部舍弃，唯独那五百一件的旗袍，还是保留了下来。
“刘教授，能不能说一下，这件旗袍为什么要五百块？”
“我朋友认识一位魔都的手工缝制旗袍的老师傅，他设计的旗袍很好看，缝制手艺也好，许多香江明星都找他老人家制作旗袍，我想请他来给您妻子量身定做一身旗袍，五百块已经是最低价了。”
刘教授解释道。
李存希点了点头。
如果是市场面向香江那些高收入明星，别说五百一件旗袍了，五千一件也不贵，可未必贵的就是好的，自己媳妇自己最了解，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设计这套旗袍。
他把清单递给刘教授：“其实我也会设计衣服和人物造型，不行您先看看我的设计，如果觉得不行，我给您一千块，您去找老师傅。”
“你会设计衣服和造型？”
刘教授面露疑惑之色。
白晓燕笑道：“我老公设计的造型和衣服可好看了。”
“那请李先生试一试吧。”
刘教授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旗袍这种有龙国特色的服装，突出的是龙国女性的古典美，而这点，恰恰是学西方油画的李存希审美相左。
“等着。”
李存希拿出画板和铅笔。
79年，龙国把封禁已久的旗袍解放，并且定为国家迎宾服饰，如此一来，旗袍重新回归众人视野，并在随后数十年，火遍整个世界。
秀水街在九十年代，最畅销的服装之一，便是旗袍，而且溢价奇高，几十块到上千块不等。
这恰恰反映出，旗袍很符合老外口味。
所以，他可以找一批布料，让制衣厂给生产旗袍，供老外选购。
甚至可以再创造一个国货品牌，专门供应高端旗袍，给一些有钱没处花的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