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月不知道他们在病房里聊了些什么,等到薄以商从病房里走出来时,她抬头看向他,沉默不语。
薄以商注意到她眼里的犹豫,温和的笑了笑:“有什么事,你问吧。”
“他是不是..”姜瑾月顿了顿,“恢复记忆了?”
薄以商微微点头:“算是因祸得福吧,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因为一场车祸恢复记忆。”
姜瑾月瞥了眼病房门,最后垂下眸子。
“不进去看看吗?”薄以商挑了挑眉头,“你不是很担心他吗?”
“有你在,他不会有事的。”姜瑾月咬了咬下唇。
“你不想和他好好谈谈?”薄以商似乎觉得站着有些累,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姜瑾月轻嘲的勾起嘴角:“谈什么?谈谈他之前愚蠢的行为?”
愚蠢的一开口就叫她妈妈,愚蠢的想黏着她,一离开就茶不思饭不想。
还是愚蠢时不时的说喜欢她。
“你好像对他心怀芥蒂?”
薄以商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相贴,歪过头看着姜瑾月。
他似乎能感觉出来,姜瑾月对恢复记忆后的宋时屿产生很大的防备心。
姜瑾月垂下的睫羽微颤了一下,何止是心怀芥蒂,甚至是不想有任何的接触。
薄以商轻笑:“据我所知,正常的宋时屿你从未接触过,但是我从你的眼里看出排斥?”
“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从一开始我所说的一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姜瑾月淡淡的回答。
“你倒是很清醒。”他别过头,凝视着地板,“你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别说那些医疗费不用赔,你的星途也是一路顺风。”
“你说的对。”姜瑾月似乎赞同的点点头。
得到某些东西的前提,都是失去某些东西。
就算宋时屿可以帮她,让她得到资源,站在全世界瞩目的位置,代价一定远远超过这些东西。
“但是,商人从不做不合算的买卖不是吗?”她笑了笑,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薄以商愣了愣,没想到姜瑾月清醒到这个地步,在名利金钱面前能看的这样透彻。
他转移话题:“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姜瑾月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我喜欢是会唤我月娘的崽崽,而不是他。”
薄以闪回过头,瞥见她眼里因为提到失去记忆的宋时屿浮现出的柔意,轻叹一口气:“他们本质是一个人不是吗?”
“并不。”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释怀的样子,“我有事跟他说一会儿,以后也许不会再来了。”
“姜瑾月,我觉得你很清醒,但是又很天真。”薄以商也跟着站起来,嘴角再次挂起温和的笑。
她清醒的知道应该远离现在的宋时屿,可是又天真愚蠢的想离开。
一旦闯入猎物的领域,岂是能够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姜瑾月站在病房门前,背对着薄以商:“我会想办法的。”
她会想办法离开宋时屿,绝对不会藕断丝连。
门把手转动,她低头进入病房后,关上门。
她抬起头,没想到宋时屿并没有穿着上衣,结实的胸膛就那么赤果果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宋时屿坐在病床上,被子盖到腹部,见到姜瑾月进来,却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反倒是懒散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姜瑾月站定在门口,没走过去,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他不解挑了挑眉看向她,神色有些诡异
他非常不喜欢她的眼神。
那种眼神好像是在透过他,想念着其他人。
姜瑾月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扯了扯嘴角,略带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宋总。”
客气又疏离的称呼,宋总。
琥珀色的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她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继续说:“宋总,你的医疗费我会尽力赔偿,不会与宋总产生不必要的纠缠,您大可放心。”
明明应该是他满意的答案,他听到后却有一丝不快。
宋时屿压下心里的不悦,很淡的回应:“嗯。”
好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传入姜瑾月的耳朵里,熟悉又陌生。
她低下头,不再看着宋时屿:“宋总还有什么要求吗?”
宋时屿回想起之前的记忆,看到姜瑾月这一副姿态,莫名觉得心烦意乱。
但是说出的话未起一丝波澜:“交给许知言。”
姜瑾月恭恭敬敬的回答:“好的,宋总。”
她转过身子,手摸上门把手。
心里暗自松下一口气,幸好宋时屿并没有为难她。
与此同时,她也觉得疑惑,按照书里的所说的宋时屿,应该是会刁难她,而不是这么轻易放她走。
就当门被打开的时候,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飘过来:“我让你走了吗?”
姜瑾月的准备抬脚离开的动作顿住,刚刚还在庆幸,没想到现在就来了。
刁难也许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她回过头,标准的微笑:“请问,宋总有什么吩咐吗?”
“过来。”他双手交叠在身前,注视着她。
姜瑾月犹豫一会儿,低着头到病床边,在此过程中,看都没有看过宋时屿一眼。
宋时屿注视着姜瑾月的动作,眼瞳微动:“看我。”
他的低沉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柔,隐隐有几分不容置喙的命令。
姜瑾月很好的隐藏眼里闪过的痛色,不带一丝情绪的抬头看着他。
可是撞入他眸子之时,姜瑾月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攥紧,呼吸微窒。
琥珀色的眸子不再之前她一眼就能知道情绪的清透,相反是宛如深海莫测,难以琢磨的未知。
她很快就转移视线,不再看宋时屿。
他不再是她的崽崽。
姜瑾月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冰凉的大手,擒住她的下巴,只能被迫注视着他。
他的手很凉,透出的寒意似乎渗出皮肤浸入她的骨髓,让她忍不住浑身僵硬。
宋时屿佯装漫不经心,勾唇一笑:“不敢看我?”
他笑声的极轻,飘渺的犹如青烟一吹便散。
“宋总天人之资,怕看多了会亵渎您。”她垂眸,视线落在他的手腕。
他突然靠近姜瑾月的耳边,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声:“亵渎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