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屿回到病房,琥珀色的眸子极淡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好似十分漠不关心。
他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冲散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视线还是不自觉地朝着病床的人看去。
察觉到床上的人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又回到浴室吹头发。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只想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瑾月的身边,洗澡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也全是她。
不到几分钟,头发吹的半干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吹风机,静静凝视镜子中的自己。
双眼浮现出几缕红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多了几分憔悴的意味。
她很重要吗?
为什么?
他在心里自问。
可是没有人可以给他回答。
他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回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姜瑾月,琥珀色的眸子里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宋时屿智力已经恢复,但并不拥有完全的记忆,他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这几个月之间。
潜意识里是抗拒她这副憔悴病态的样子,他不想看到她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思绪翻飞,好像曾经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呐喊,那个人始终不会睁开眼。
无力和悲凉奔腾而来,让他的头疼不已,好似有人在他的脑壳上劈了一刀的疼痛感传来。
他扶额痛苦的靠在病床边上,额间隐隐冒出细汗,双眼渐渐模糊,最终闭眼,晕了过去。
*
姜瑾月艰难的撑开宛如千斤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见宋时屿担忧又激动的面容:“月娘,你醒了!”
她晦涩的转动眼珠,意识渐渐清醒,无力的回应:“嗯。”
手指微微轻颤了一会儿,感受身体的四肢的活动。
她还活着。
差点以为要失血过多死掉了。
姜瑾月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肩膀处的麻药早就已经散去,传来的钝痛让她秀眉一皱。
宋时屿连忙制止她的动作,温柔关切的说:“月娘,还是别乱动的好,乖乖的好吗?”
他抚摸姜瑾月的秀发,如同她之前揉他的动作那样温柔。
姜瑾月愣了愣,角色互换了?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是宋时屿,现在变成她了。
接着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病房都长这样吗?
怎么和宋时屿的那个病房那么相似。
宋时屿察觉到姜瑾月的困惑:“这是我之前的病房。”
干净的琥珀色眸子里,真诚又关切:“我觉得其他病房,月娘待着肯定不舒服,就把你调来这边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月娘怎么会来这个病房,不过好像是这样的。
反正月娘可以陪着自己就好。
姜瑾月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妈呀,她自己住普通病房就好了,现在没钱,哪敢住这么好的病房。
暗暗唾弃这个败家子。
面上却是牵强的微微一笑:“崽崽,有心了。”
手上还挂着吊水,身下却传来一阵尿意。
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起身上厕所。
她可不想这么大岁数还尿床。
姜瑾月艰难的想起身,宋时屿手撑在她的背部:“月娘为什么想起来?”
“我想上卫生间。”
宋时屿点点头:“好。”
他将吊瓶举起,递给床上的姜瑾月,她下意识的接过吊瓶,然后身上传来的失重感让她一惊。
宋时屿直接一个横抱把她带离病床,稳步走向卫生间。
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马桶边上,等姜瑾月脚底有实感的时候心里松下一口气。
“你出去吧。”
宋时屿迷茫的歪了歪头:“为什么?”
姜瑾月刚刚醒来不久,语气还有些虚弱,但还是加重声音强调了一句:“我要上厕所。”
“我知道呀。”他纯良无害的眼睛眨了眨,手朝着姜瑾月的裤子扯去:“月娘,我帮你脱。”
姜瑾月一手拿着吊瓶,一手挂着点滴,不能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只能呵斥着:“你做什么。”
因为虚弱,语气还是软软糯糯的,构不成任何威胁。
身下一片清凉的让她忍不住感到羞赧和尴尬,如果不是她失血过多,这个时候脸蛋早就红到滴血了。
纯净到不含一丝杂念的琥珀色眸子还盯着不该看的地方,让姜瑾月羞耻感攀附而上,羞恼朝他吼:“不许看,转过去,出去。”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不解,虽然转身,但是没出去。
姜瑾月坐在马桶上,见他还不走,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出去!”
有个男人站在旁边她怎么释放。
宋时屿语气里染上一丝委屈:“月娘,我怕你出事。”
她强忍着羞耻:“你在这里我上不出来。”
快出去啊,膀胱都要炸了!
宋时屿根本不知道她憋的有多辛苦。
他好似思索了一下,走了出去,门却没关。
如果有血,她一定会吐血三升,提醒他:“把门关上!”
随着关门声响起,姜瑾月才松下一口气,安心释放。
从来没有觉得上洗手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舒畅。
门外的宋时屿脑海里却想着不该想的东西,为什么月娘和他的不一样呀?
接着想到什么,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悲悯。
月娘好可怜,都没有那个东西。
怪不得不想让他在旁边待着。
月娘一定很自卑吧。
幸好卫生间里有挂钩,不至于让她回血。
她虚浮的走出卫生间,就见到宋时屿向他投来怜爱的目光。
姜瑾月:“?”
什么意思?
这个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宋时屿过来,帮姜瑾月拿吊水,眼里的悲悯挥之不去:“月娘,你一定很辛苦吧。”
姜瑾月:??
她的疑惑越来越大,怎么突然这么问。
但是要说辛苦的话,她确实觉得自己辛苦,穿到这个破书里,还得自己打拼。
“辛苦。”
宋时屿突然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没关系,月娘无论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姜瑾月听到后更懵,迷茫的眨了眨眼,不就..被他看了眼吗,怎么突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被搀扶回去,躺在床上,肩膀处的痛感不断侵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扯开病服看了眼。
白色的纱布已经可见渗出的红色,宋时屿站在旁边自然也看到了。
蹙起眉头,满眼心疼:“很疼吗?”
姜瑾月扯了扯惨白的嘴角:“没事,也不是很疼。”
麻蛋,疼死了。
还有这个垃圾系统,根本都不会保护她,跟她想象中的穿书一点也不一样。
还有杨邺那个王八羔子她一定要整死他。
想到这个她开始问:“捅我刀子的那个人呢?”
宋时屿垂眸,鸦翎般的睫羽微颤:“我不知道。”
她没再追问,宋时屿不知道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