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声猛然抬头，看向声音出现的位置，牛正专注咀嚼着嘴中的饲料，似乎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可他明明听到了有人的声音！
用愧疚颤抖的语气道着歉，而道歉的对象，正是虞声在床头发现的纸条上出现过的人名，艾伦。
是失踪学徒的一员。
为了求证，虞声转头看向在围栏边的时曦，发现对方也惊恐而诧异的看着他。
显然他也听到了。
时曦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道：“刚刚...是不是...在说话？”
规则中曾提到，不要在牛羊面前谈论它们是牛羊，时曦特地将‘牛’的字眼省略，虞声听懂了。
虞声点点头：“我听到了它在向艾伦道歉。”
温望舒注意到两人的动静，站起身询问，时曦便向他重复了一遍。
三人远离牛群，默默地讨论了起来。
现在可以确定，学徒失踪，就是变成了牛羊，而且在变幻后还可能会保留某些人类的特征，比如说人话。
目前虞声比较苦恼的是，昨夜变成假‘温望舒’的怪物是什么，还有到底哪些学徒才会变成牛羊。
没有讨论很久，时间紧迫，三人又再度投入到了挤奶的工作中。
幸好规则世界也不是要真正地为难他们，在规定时间之内，三人堪堪完成了任务。
时曦看着因为重复单一动作而磨得通红的手掌，哭丧着脸道：“明天一定要跟另外一组换换，明天再挤两个小时，本少爷细皮嫩肉的手就要废了！”
温望舒叹了口气：“那也要看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和你换啊。”
时曦眉毛一竖：“我素质低下，明天她不换也得换！而且这牛根本不踢人，没什么好怕的！”
时间一到，史蒂夫从屋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挤奶房，沉声问道：“工作做完了没有？”
温望舒指指放在门口的三个大铁桶。
史蒂夫扫了一圈，眼神中露出满意的神色：“把牛带回去，你们的今天白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可以自由活动。”
三人按照农场主的吩咐，将牛带回牛圈，虞声一直注意着那头开口说过话的牛，甚至在他身上做了记号，但那只牛却一直很安分，没有再做出奇怪的事情。
他们回宿舍等了一会儿，顾念他们才牵着几头瘦了一大圈的短毛羊回来。
没有毛的遮挡，羊脖子后方的疤痕便更显眼了，像狰狞的粉色虫子附着在皮肤上。
一场又一场的狩猎游戏，牛羊在第八道钟声后无限复活，根本收集不到尽头的火种，不断会有人被献祭的结局。
虞声想，或许他们只有破坏掉整个狩猎游戏，才可以结束这场悲剧，顺利通关。
故事的开头，十有八九，便源于多年前史蒂夫农场的起死回生。
顾念走到虞声的身边，侧头问道：“还顺利吗？”
时曦立刻将手心摆在顾念眼前，献宝似的抱怨道：“老大你看，我手都挤红了，整整三大桶奶啊！我们一刻不停地挤了两个小时！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们做主，让我们去剪羊毛！”
“哦？这么辛苦啊。”顾念直接无视了时曦，伸手牵起虞声的手，语气轻软道，“你的手呢，怎么这么红？疼吗？”
虞声脸色微妙地抽回手，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还行。”
时曦感受到了区别对待，立刻嚷嚷起来，却被温望舒一把捂住嘴拖走了：“你是不是虎呢？能不能懂点眼色？”
“唔唔！”时曦拉开温望舒的手，小声八卦道：“老大真的在追那个焖鱼啊？他...他喜欢男的？这么潮流？”
温望舒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我们跟老大住一起那么久，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嘘寒问暖的，说不准他就是喜欢男生呢，还是虞声哥这种性冷淡款的。不过这样挺好的...”
时曦好奇道：“怎么说？”
温望舒弯起眼睛：“虞声哥多吹吹枕头风，我们以后的体测还用愁？兄弟变成老板老婆，简直不要太幸福，而且，你看顾念哥的样子，像不像一种生物？”
时曦呆呆地看向顾念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问道：“像什么？”
温望舒：“舔狗啊，白痴。”
虽然俩人特征性地挪开了一点距离，但同在一个屋檐下，虞声对俩人的谈话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他瞥了一眼顾念，淡淡道：“他们造谣你。”
顾念被内涵也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平和：“如果我觉得没有呢？”
虞声愣了一会，脑子空白，睁大眼睛略显天真地看着对方：“什么意思？”
“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么？”顾念好看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无奈，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郑重，却又好似在引诱，“他们说的没错，我在追你，小鱼儿。”
轻而挑逗的尾音像小勾子一般，在虞声的心尖刮了一下。
小鱼儿...
什么奇怪又肉麻的称呼...
时曦在后面捂嘴狂笑，温望舒因为听不到，拽着时曦的袖子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光。
虞声不敢再看顾念满满都是自己的双眼，迅速捂住脸想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他在说什么。
但，思绪像不断飞舞的蝴蝶，绞地他脑中一片浆糊，只能机械的重复男人最后几句话。
我在追你，小鱼儿。
小倒霉蛋二十多年连朋友都少得可怜，更别说谈恋爱了。
稀缺的经历让他现在一个字都崩不出来，只能满脸通红地喘气。
顾念怎么会看上他呢？
不会是刚刚剪羊毛脑袋让羊给踢了吧？
他大脑宕机了多久，顾念便眼含笑意地低头看了他多久。
“想好答案了吗，小鱼儿？”
他要受不了了，这个称呼，简直攥得他无法呼吸。
过了良久，虞声躲着顾念视线道：“想好了，我们应该去找一下祭祀场的路怎么走。”
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段窃窃私语后，是另一声长长的叹息。
时曦和温望舒很遗憾，保熟的瓜跑了，快到手的老板娘也飞了。
顾念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道：“走吧。”
四人并没有立刻往农场外走去，而是先去了史蒂夫的房子。
顾念美名其曰，拿点趁手的武器。
他早就看中了史蒂夫的农具，想用来给大伙儿防身。
时曦问道：“老大，我们就这么拿走了，那个臭老头不会找咱们算账吗？”
“他现在农作物都不种植了，还需要农具做什么，被我们拿走还可以发挥一点价值。”顾念挑挑拣拣一番，为众人选了各自趁手的。
虞声见顾念没再提告白的事情，心中轻轻松了口气，随即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我们去祭祀场的路上会遇到恶灵质吗？”
时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顾念轻笑：“我刚刚预见到的画面里，有新NPC的出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攻击我们，拿个武器总归安全一点。小虞，你怎么这么懂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