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松开手，退到虞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只能问三个问题，待会避免向他提问，尽量都用陈述句，他不会说话，回答起来很麻烦。”
安栀芝走到服务台索要纸和笔，沉默地递给方建伟，没想到对方却摆了摆手，没有接过。
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
是有人想让方建伟保守秘密，才将他的舌头割掉的么？
虞声原先准备好的问题被推翻，他只能重新选两个具有针对性，仅凭摇头点头，或者简单的手部语言便能回答的问题。
“先上七楼吧，方师傅，我们需要您帮我们破开一个铁门。”
方建伟有些忌惮地看了眼顾念，随着众人上到了七楼。
一到七楼，浓烈的烟味便窜进鼻腔，不知道是不是虞声的错觉，这股味道似乎比昨日更浓了。
难道另一栋楼的火一直没有熄灭吗？
仔细想想还是不可能，若是还在燃烧，早烧到他们这来了。
领着方建伟来到铁门旁，铁门已经被清理过了，上面的字迹被抹去，只剩下地上一些残余的灭火粉尘。
方建伟大致确定了一下铁门的材质和具体构造，便拿出工具包开始破门。
安栀芝朝虞声使了个眼色，四人走到走廊另一头开始讨论。
“我们只能问方建伟三个问题，虞声，你打算问什么？”
虞声：“我原本想问他9月3号发生了什么，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方建伟根本回答不了。”
“其他两个呢？”
“问他在B722除了程小姐，还见过哪些人，是否有人和她住在一起，以及他是否知道程小姐孩子的事情。”
顾念思考了会儿：“这些他根本无法粗略回答，我们现在就只能猜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向方建伟求证了。”
安栀芝：“保安记录上，方建伟那天行为举止很小心谨慎，并不希望被别人发现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虞声道：“维修记录上有9月3号的登记信息，那说明是程主动叫方建伟来的，程不会主动叫来一个可能伤害自己的人。”
“哎...那我们该从哪个点切入问方建伟呢？”安栀芝有些泄气地叹道。
四人讨论了许久，也无法敲定该问方建伟什么，才算不浪费机会。
方岩见气氛僵持，道：“不如等他破开门，我们进去搜查一番，再做选择？”
安栀芝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总不能什么也不问，就让他白白走了。”她转头交代方岩，“小猴子，待会我们去B栋找线索，你就牢牢看着方建伟，别让他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方岩立马答应，还拍拍胸膛保证自己一定会将他盯得牢牢的。
回到铁门处，方建伟已经破开了一个小洞，开始用工具用力将铁皮掀开更大的面积。
黑白混杂的烟雾从钻开的小洞里不断冒出来，众人根本无法看清铁门另一面是何光景。
安栀芝挥挥手试图打散这些烟雾，却被呛得直咳嗽：“咳咳...这烟怎么会这么多，难道还在烧吗？”
“也可能是封闭的缘故，烟雾消散不去。”
随着开口越来越大，众人终于可以看到被铁门掩住的景象。
团团的黑烟不断从裂口冲出来，缥缈的尽头，是只依稀亮着两三个灯的B栋7楼走廊。
墙上、地上都是被焚烧的痕迹，斑驳半挂着的焦黑墙纸上，还残留着点点火光。
顾念打头，众人依次钻进开口，到达被封闭的另一桩楼。
方建伟在一旁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似乎是想抓住机会离开，被一旁的方岩拉住，强制性的塞进了洞里。
摆起脸来的方岩看上去挺吓人的，还挺有街头干架人的架势，方建伟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他拎在手里，乖乖地跟着队伍。
刚进入B栋楼的一瞬间，虞声便被刺耳的惨叫声吓得一震，附近虽然空无一人，但他像是挤在被火焚烧的人堆里一样，不断有炽热的气流从他身边穿梭而过，黑烟似乎有意识地在他身边飞舞，如同钝刀一般，随同墙上迸射而下的火星，刮刺着裸露的皮肤。
走廊两边的房门都开着，里面传来爆炸的连续噼啪声，但虞声看过去，却又只剩燃烧完的灰烬，并没有赤红的火焰。
安栀芝频繁地侧身，似乎在闪躲那些无形的烧灼人形：“好奇怪，这里好像存在着两个空间，我们看到听到的，都对应不上。”
虞声想起铁门上的那一串字。
时间定格在所有罪恶化成灰烬的那一刻，要是能回到一切的开端，就好了。
所以，这里存在着两个时间，他们看到的是正常时间下的场景，但是耳朵和皮肤，却能感受到火灾发生时的场景。
顾念捂着鼻子，皱眉看了一眼焦黑的客房，沉声道：“我们先去B722房间，抓紧时间，这里不能久待。”
确实，这里烟雾的浓度太高，不过是待了一小会儿，虞声已经开始头昏脑胀了。
四人很快找到程皎所居住的B722房间，这个房间相较于其他房间，烧得更严重，里面的家居全都面目全非，找不到一块正常的地方。
方建伟看到房间的门牌，突然开始大幅度地挣扎起来，嘴里吱哇乱叫，极不情愿踏入房间半步。
方岩在一边双手控制着他，强制推了好几把都没用，只好跟他一起站在门口，无奈道：“你们进去搜吧，这老头力气太大了，我犟不过他。”
三人迅速地翻找起证据。
房间虽大，但大部分家居都成了黑灰，难得支撑起形状的，虞声手一碰，便陡然散开，瘫落在地上。
安栀芝皱着秀气的眉梢：“这怎么找啊，都烧没了！火就是这里开始烧的吧，我看过来，这个房间的火伤痕迹最重。”
顾念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烟灰，看了一眼正低头找得认真的虞声，勾起嘴角道：“放心，我们不会空手而归的。”
安栀芝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自信...”
话音刚落，一边的虞声便举着一个黑黑的盒子，转身说道：“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