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来的很是及时,小阿哥的烧退了,眼看着精神好了很多,平妃只差去拜谢佛祖保佑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常嬷嬷复杂的眼神。
医女道:“娘娘,发热好解,咳疾难愈,小阿哥如今已经退烧了,但咳疾虽会缓解,却无法快速痊愈。奴才明日再来为阿哥施灸。”
平妃看着此刻正睁着眼睛四处看的儿子,虽然还又咳嗽,却也只是偶有几声,“明日早些过来给阿哥施灸。”
“是。”医女收拾了药箱离开。
平妃把小阿哥交给奶嬷嬷喂奶,发烧的时候就没怎么喝奶,只怕是饿了。
常嬷嬷则有些出神,平妃这才留意到常嬷嬷的不同寻常。
“嬷嬷,怎么今儿这么心不在焉的?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常嬷嬷一怔,压下心里的不安,“没,没什么,奴才没什么事情,多谢娘娘关心。”
平妃则走到常嬷嬷身边,拉着常嬷嬷的手道,“本宫自小就是你带大的,有什么事情就跟本宫说,本宫能帮自然会帮你。”
常嬷嬷眼圈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娘娘是多可怜的一个人啊。
“怎么还落泪了,可是家中遇到事情了?本宫给你一日你出宫瞧瞧去吧。”
常嬷嬷愧疚不已,如果一直回避不说,娘娘定会生疑。
常嬷嬷跪下,却没说话,看了看四周。
平妃示意伺候的奴才都下去,常嬷嬷这才开口。
“奴才的儿子前两日托人找了奴才,他惹了不能惹的人,好好的跟人学了赌钱,欠下了好几百两,对方放话说,七日之内还不上。”
说到这常嬷嬷有些哽咽了,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
“对方就要让他丢了司库的职,还要砍下他赌钱的手。”说完常嬷嬷的泪水便抑制不住了,以手掩面,不敢痛哭出声。
平妃也是蹙着眉头,居然学了赌钱,终究还是陪了自己多年的嬷嬷,“欠了多少银子?”
“四百两。”
四百两,相当于嫔位两年的份例银子,答应一年才三十两月例,京城里头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不过一两银子,可真是不少。
平妃有些头疼,她倒不是拿不出四百两,只是一下子拿出四百两,意味着她以后的日子会拮据很多,尤其是现在多了孩子,打点或者打赏的东西就多了。
后宫嫔妃的手头基本都不宽裕,贵妃之前还做过将银盆熔了,当做日常花用的事情呢。
“嬷嬷你去取一百......二百两银子吧,本宫的情况你也知道,先拿二百两还上吧。”
常嬷嬷当即抬起了头,“娘娘您让奴才如何报答您,这是他自个做下的错事,这银子奴才能收呀。”
“还上一些是一些,你在宫中月钱不过一两二钱银子,靠你们夫妻二人,如何能还得上?拿着吧。”
平妃越是这般推心置腹,常嬷嬷越是愧疚不已,这钱她怎么说都不能收。
平妃见常嬷嬷不肯起身去拿,便自己取了银票过来。
“宫中银票用的少,只剩这五十两了,你再取一百五十两的银锭子,救急要紧。”她身边的宫人最信任的也就只有常嬷嬷一人。
常嬷嬷见难以拒绝,只能先收下,都留着吧,哪日娘娘需要了也可解燃眉之急。
常嬷嬷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心中才能稍许少些罪恶。
太子照常去乾清宫听康熙讲学,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正坐在御案前。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太子来了。”康熙看了一眼道。
御案上摆着一张空白的纸,康熙正在思索着,提笔正想落笔的时候,又将笔搁下。
太子也不敢打扰,只如往常,取了书,在一旁坐下自己先温书。
康熙总算是落笔了,太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纸上,这种场面他见过几次,这是给新生的阿哥赐名呢,宫中需要赐名的阿哥,如今可不就剩平妃那个了。
一个“禨”字跃然纸上,太子嘴角露出些许笑意,一如既往的好名字与好含义,向鬼神求福。
汗阿玛果然还是很在意他的每一个孩子,基本每个孩子的名字都带着福气,其中以六阿哥胤祚的名字最为贵重,上一个用“祚”字的,还是董鄂氏的祚亲王。
太子心中闪过一丝庆幸,也不知是六阿哥无福压不住“祚”字,小小年纪便去了,不然等他长成了,还真是个大患。
“平妃的小阿哥就叫胤禨如何?”康熙将笔搁下,问道。
“汗阿玛拟的名字自然是好的,有福气的名字。”
康熙看着一副当真为弟弟着想的太子,有了些笑意,将墨迹吹干,放在一旁。
“朕有意让胤禨出嗣为纯亲王之后,你觉得如何?”
康熙的话让太子震惊不已,低着头,面上是不可思议,压下心里的激动,道:“胤禨还太小,汗阿玛可要三思,再者,纯亲王已经被封爵了,若出嗣了,这爵位?”
“这爵位日后再封就是,等到胤禨大些,可就看你了。”康熙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太子心脏狂跳不已,面上却是惶恐之色,“儿子不敢,汗阿玛正值春秋鼎盛,岂能说这般话,日后胤禨长成,这郡王之爵可得汗阿玛亲封才好。”
“瞧你,这般惶恐作甚,朕封了郡王,你就不能加封亲王之位?”
“是儿子糊涂了,只是汗阿玛,这出嗣的旨意何时下达?”太子问道。
康熙略一思量,“朕听闻小阿哥有些不适,待小阿哥身子好了,再挪去纯亲王府。”
“汗阿玛思量周到。”
太子真诚的说着,只是这胤禨怕是活不到出嗣了,早几日,他还没动手,现在只怕是再停下也不行了。
正如太子所言,胤禨虽然咳嗽不多,但这导致胤禨呛奶的次数增多,接连几次呛奶后,胤禨再次出现了高热,并且持续反复高热。
平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熬了几晚一直守着,只是母爱并不能感动上苍,胤禨眼瞧着小脸烧的通红,太医也没得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刚开始哭闹的厉害,后来也没力气哭闹了,怏怏的被平妃抱在怀里。
在烧了一晚上之后,最终胤禨还是去了,殚精竭虑的平妃也哭晕了过去。
常嬷嬷急忙将平妃抱起,跟东蕊合力将平妃放到榻上,短短几日,平妃消瘦了很多,之前产后还有的丰腴,早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