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下把手头那只弄脏了的小狐狸浑身上下清洗得干干净净。
君长烬把毛色重新鲜艳起来的小红狐狸从无境之海中捞了出来。
“咕咕咕……”被君长烬拎在手里向白沙滩走去的白挽梨,毛茸茸的肚皮再次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白挽梨小脸羞窘,伸出小爪安抚的揉着自己打鼓的小肚皮。
君长烬从离开到回来,那西沉的夕阳也不过才将好落到了海平面。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还遇到了那个冒充断肠花的怪人,她都差点把自己还饿着的小肚皮给忘记了。
君长烬自然也听到了掌下这只小狐狸的肚子还在咕咕叫。
他眸光闪了闪,身形一晃。
眨眼间就已经出现在了白挽梨刚才待过的那棵胥邪之下。
君长烬紫衣一撩,自己靠着胥邪坐了下来。
他左手将小狐狸揽在怀里,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那枚形式古朴的戒指却是幽光一闪。
哗啦!
白挽梨只听得身旁空地传来了什么剧烈的动静,猝然之间响起吓了她一跳。
扭过头便看到一堆干枯的胥邪树枝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齐齐滚落。
君长烬将那些枯树干枝拾掇起来,冰凉修长的手指蕴起灵力,往那堆干燥的胥邪树干上一抛,炽热的火焰燃起,原地顿时形成了一堆篝火。
白挽梨看得目瞪口呆。
葡萄眼先是望了望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又不禁抬头看了眼身前容颜莫测的鬼面男人。
似乎是想不通他这一瞬间是怎么做到的。
君长烬只是用左手继续揉着她的小耳朵,并没有解释的意味。
他右指上的那枚扳指再次闪过幽光。
扑通扑通!
又是接二连三的响。
这次是一颗接一颗的紫椰果滚落,也不知道君长烬到底装了多少,白挽梨看得眼花缭乱,到最后堆成了小山一般。
等到最后一颗紫椰果滚出,白挽梨猛地回过神来,两颗葡萄眼紧盯着君长烬右指上那枚看不出异样的戒指。
她刚才看见了!
就是这只戒指,先发出了一阵光,然后那些干柴啊、果子啊,就扑通扑通的凭空出现了。
白挽梨看得小心脏痒痒,小爪子更是痒痒。
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居然还能将外界的东西随时随地的装进取出。
正看得眼馋,君长烬却已经弯下身来,随手拾起了一颗落在地上的紫椰果。
他仅仅只将手掌放在了深紫色的果壳上方,手指再一抬起时,紫椰果顶端那块厚厚的外壳便自行脱落。
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果肉和鲜甜的浆水。
君长烬把那剥好的紫椰果放到了小狐狸身前。
状若无意的提起:“这紫椰果乃胥邪上所结,那胥邪生于海边,为防海风侵蚀,树冠往往长得极高,便是本王,想要收集到这么多果实,也是不易。”
见小狐狸没做反应,他顿了顿又道:“小白不是最爱吃这个,怎的不动了?”
换做从前,恐怕还轮不到他提醒,这小东西便抱着紫椰果干啃了,怎么现在反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白挽梨的葡萄眼恋恋不舍的从那枚戒指上收回。
看到摆在自己跟前,已经开好了壳的紫椰果,不由得愣了愣。
断肠花怎么知道自己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圆胖胖的紫色大果子?
白挽梨隐约记得荔圆只在她第一次喝狼奶时在君长烬面前提过一嘴。
此后也再没有人提起过。
葡萄眼微怔,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记下了吗?
见她还在发愣,君长烬眯起眼眸,隐露不悦。
“小白?”
这小东西整日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莫非是他刚才说的话太重,断绝了它心头念想,才叫它茶饭不思,连最爱的果子都不愿下口了?
君长烬想到这个可能性,眉心微蹙。
这可怎么是好?
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样哄狐狸,他就见那小东西像是猛然惊醒了一般。
红得和绣球花一般的小脑袋埋进了紫椰果中,低头大口吮吸起来。
君长烬:“……”
白挽梨把面前的一整颗紫椰果吃完后,仍旧意犹未尽。
抬起葡萄眼,眼巴巴的望着身前男人。
君长烬看着今晚胃口极好的小狐狸,少见的没有训斥她不得多食,反而还多递了一个过去。
口里幽幽道:“你心情不好,本王便纵你一些,不过,只限今晚。”
白挽梨葡萄眼慢吞吞的眨巴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断肠花是从哪里看出她心情不好的,不过能让她再吃几个果子,那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等到白挽梨彻底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时,她的狐狸小脸已经不出所料的沾满了椰浆,又花了。
小爪子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皮,白挽梨还来不及满足,便被男人一把提了起来。
君长烬凤眸逐一扫过地上那堆残余的果壳,他似乎是在心底计了数,这才要笑不笑的掀起眼帘:
“足足六个,小白可真能吃。”
这些紫椰果加起来都能把小狐狸给淹没了,也不知道那么娇小的身躯是怎么能撑得下这么多食物的?
“唧唧!”知道自己确实是放纵了些,白挽梨生怕这朵小气的断肠花又开始责骂自己,狐狸小脸蔫蔫垂下。
谁知道却有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君长烬嗓音淡淡:“别动。”
一张浸着他身上幽谷兰香的锦帕揉着小狐狸毛茸茸的脸蛋,把她贪吃沾上去的椰浆擦得干干净净。
等锦帕移开,再次得见光明,白挽梨只看见熊熊燃起的篝火旁,身姿昳丽的白发男子垂首折拭着手中锦帕。
眉目低垂,神情专注。
光焰橘红,打在他那张冰冷的古铜面上,竟也添了一分暖意。
明明是再狰狞不过的恶鬼面,此时此刻却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白挽梨盯着君长烬戴着的那张古铜罗刹面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脑海里是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般伸出小爪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那张面具上。
“小白?”因为她的举动,君长烬很明显的怔了怔。
白挽梨小爪一勾。
当啷一声。
君长烬那张戴了一路的古铜鬼面被她掀翻在地。
一瞬间,远处波浪迭起的大海,黯淡的天幕,将将出来的些许星子,还有身旁那堆燃烧着的篝火……
全都消散不见,世间景物皆尽模糊,只有她眼前那张脸尤为清晰。
露出来的容颜,恍惚和她七天前在王府时看见的一样,都是那般风姿独绝、倾世无双。
可又多了一份那时绝对不会出现的、仿佛一切的笃定在胸被打破,所有的尽在掌握被违背的意外茫然和无措。
这是她从来没有在君长烬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紫衣白发的男人沉默不语,只余那双妖冶得摄人心魄的异瞳如勾子般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