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君长烬的灵力做支撑,但到底是狐生中的第一次下海,白挽梨心头不免发怵,两只葡萄眼闭得紧紧的。
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了,海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冰凉。
也许是夕阳的余温还在,没过她皮毛的海水还泛着淡淡的暖意。
白挽梨紧闭着的狐狸眼在水下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澄澈透明的一弯浅海。
海藻密如发丝,挂着贝壳随波逐流,珊瑚红的绿的,五彩斑斓纠集在一起几乎成了山。
更神奇的是那些在珊瑚群里穿梭的小鱼儿,哪怕是见了她也不害怕,当着她的面大摇大摆的游来游去。
白挽梨的葡萄眼倏然瞪大,她盯着那些鱼儿只觉得自己的手爪有些发痒。
这些小鱼儿长得都是她生平从未见识过的千奇百怪。
有的头上顶着花蕾一样的鼓包,有的尾巴笔直得像利箭,还有的眼睛长得灯笼,往外一鼓一鼓。
回想起自己上回捉到的那条太极锦鲤,白挽梨口水直流,小爪子蠢蠢欲动的向着游动到自己身畔的鱼群伸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些生活在海里的小鱼儿,滋味比起太极锦鲤来如何?
正要下爪,她火红的后脖颈却被人猛地往上一提。
白挽梨瞬间娇花出水。
小狐狸浑身还在往下滴着水,可她却不管不顾的抬起狐狸小脸,冲着面前的男人挥舞着小爪不满的哼哼唧唧。
君长烬把眼前这只小东西娇蛮的模样看在眼里,面具下殷红的唇瓣冷冷一弯,似笑非笑。
“这么不专心?小白果然还是不听话啊。”
说完紫袖抬起,瞬间一个巴掌落到了白挽梨还浸湿着海水的小屁股上。
“唧?”白挽梨愣住了,感受到自己狐狸屁股上的火辣辣,葡萄眼顿时羞愤欲死。
君长烬却还没放过她,又是一个巴掌直接向着她圆嘟嘟肥溜溜的小屁股上扇了过去。
“上次本王是怎么和小白交代的?”
他幽幽在白挽梨耳畔字眼低咬,有意唤起她的记忆。
“犯了错,你欠下的,便要双倍偿还回来。”
白挽梨张了张小尖嘴巴,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耳朵难堪的耷拉软倒了下来。
她、她想起来了……
是她在苍雪眼前捣乱的那一次,被断肠花记下了一笔账。
可转眼她又抬起葡萄眼,又羞又愤的盯着面前白发恶鬼面的男人。
哪里知道这个狗男人还会当真!
君长烬被小狐狸瞪得滚圆的狐狸眼愤怒盯着,他却安之若素,一点愧疚感都没。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又勾起一缕笑,眸光放肆的在她全身打量:
“小白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倒真让本王想……”
“唧唧!”白挽梨吓得狐狸眼一闭,小爪子更是死死抱着自己的尾巴,一动也不敢动了。
生怕眼前这朵变态的断肠花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之举。
然而……
她等来的却是倒头一泼海水。
一只大掌撩起海水,一面浇在她的皮毛上,一面不轻不重的帮她搓揉着小爪子和尾巴。
狐狸耳朵动了动,白挽梨听到君长烬强抑着的低笑:
“小白的这副模样,叫本王见了,倒真想要好生替你洗一洗。”
“唧唧!”原来是她误会了……
若非此刻夜色朦胧,白挽梨那张狐狸小脸定会叫人瞧见满是通红。
她一睁开狐狸眼,君长烬最开始压抑着的低笑也终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只剩白挽梨一只狐小爪子捏得梆硬,恨不得直接往他脸上招呼。
只可惜她现在整只狐都被君长烬把握在手里,幻想也只能是幻想。
白挽梨灰溜溜的撒开小爪,君长烬这时候也笑够了。
那双妖冶异瞳透过鬼面看向她,眼中意味晦暗不明:“小白,你……”
君长烬欲言又止,神情隐约复杂。
这只小狐狸怎么还当真对他起了旁的心思?
他决计不会误解它刚才看向自己的那双狐狸眼。
隐约带着被戳破心思的羞臊,竟像是个羞涩怀春的少女一般……
再联想起这只亲手被他捡回王府的小狐儿,确实在很多个时候都对他表现出了不对劲。
从见他第一面时便将灵力渡给了他,又赶在血阁杀手到来之前特意将他唤醒,救了他一命。
后面还白天黑夜不由分说的黏着自己。
就连他那夜炼化融雪草,它也心急的从笼子里直接钻出来,跑到了他所在的床上。
那么大的玄铁笼,又重又沉,为了从里面钻出来,这小东西一定也很辛苦吧。
可为了能亲眼确保他的安全,它还是做了。
还趁着他将醒未醒,在他眼皮底下默默蹲守了一早上……
君长烬瑰滟如血的唇角不自觉微抿,他眼中神色一瞬深沉。
所有的迹象,他并非毫无所察,只是……
它偏偏是只狐狸。
只是一只狐狸。
眼见断肠花自从喊了她的名字后,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海风拂动起他身后三千银发,紫衣映着黯淡下去的天幕,沉默得好似一尊矗立在原地的雕像。
白挽梨葡萄眼奇怪的眨巴着。
“唧唧!”她伸出小爪子推搡了一下他落在自己身畔的手掌。
那白发鬼面的男子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君长烬垂目看向她,不知为何,白挽梨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比起以往像是分外柔和了许多。
“本王会对你好的。”君长烬伸出还沾染着水珠的修长玉掌,以一种尽量轻柔的姿态,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白挽梨神情僵硬,狐疑的抬眼看着眼前男人。
不知道这朵断肠花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唧唧!”她从口里不屑的哼唧了一声。
刚刚还打她的小屁股呢,断肠花这叫对她好?
君长烬听到她的应和声,却犹如梦中初醒,蓦地将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掌触电般飞快收回。
生怕小狐狸误会一样,冷硬着嗓音补充:“不过不会是那一种好。”
白挽梨依旧眨巴着眼。
觉得自己又开始听不懂这朵断肠花说的话了。
果然啊,美人师父说的没错,人类就是复杂。
眼看小狐狸只是安静又呆滞的眨着眼睛,像是伤心到了极致变得麻木,君长烬嗓音不禁放缓:
“你只需要安心乖顺的待在本王身边就好,本王自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带给你这世间千千万万人永远无法企及的荣华与富贵。”
“只是——”君长烬语气微微一沉,仿若警告,“陪伴在本王身边时,永远不要动旁的心思!”
说罢单指挑起那小狐狸的下巴,妖冶的双眸不放过那双葡萄眼里的半分情绪:“懂了么?”
说了半天,终于听到这熟悉的“懂了么”三个字。
每次断肠花问她懂了吗,不管她到底懂没懂,装作听懂了肯定是最保险的事。
白挽梨瞬间从神游中回过神,小尾巴欢快的甩了甩。
“唧唧!”
一边对他叫还一边重重地点着狐狸脑袋。
君长烬眸光刹那一沉。
不知道为何,当看到掌心下的这只小狐狸将头点得这般利索,他心头竟莫名涌上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转念却是一想。
果然,小白为了能够待在他身边,不惜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都掩盖了起来。
还装得这般欢喜的模样。
心头那丝不快感散去,君长烬嗓音淡淡:“懂了就好。”
显然是不相信小狐狸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