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精卫鸟,白挽梨的狐狸眼不可置信的瞪得滚圆。
她伸出小肥爪,颤颤巍巍的把那只精卫鸟捡了起来。
刚才还冲着她上下飞舞、挑衅叫唤的小鸟儿,此时腹部绽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鲜血不断从中涌出,打湿了它原本鲜艳梦幻的羽毛。
一颗小石子似乎直挺挺的嵌进了它的身体里。
也不知道那石子砸来时是用了多大的力道,竟像和它的骨血都交融了一般,嵌死得彻底。
白挽梨用小爪子使劲抠了抠,也没能把那颗嵌进去的小石子从精卫鸟的身体里抠出来。
哪怕气息断绝了,精卫鸟那颗宝石蓝的眼珠子也没合拢,就那么泣血一样直勾勾盯住了面前的她。
仿佛是在警告,下一个就是你!
白挽梨吓得小爪一颤,死去的精卫鸟霎时从她掌心跌落。
溅起的白沙尘,盖了她一脚爪。
君长烬果然没有骗她!
这无境之海,凶险得很!
这只小鸟儿就当着她的面,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死状还这般惨烈……
白挽梨瑟瑟发抖,猛地抬起狐狸眼左右张望,想要找出那个无声无息杀害掉精卫鸟的凶手。
只可惜看了一大圈,她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尽管如此,白挽梨的小心脏还是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心乱如麻的蹲坐在地上,精卫鸟的尸体就摆在她的面前。
望着那双渗出血来的蓝眼睛,白挽梨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赶忙掬起一捧白沙,用小爪子往那只惨死的小鸟儿身上撒了过去。
她一边埋鸟一边在心里面说。
【呜呜呜吓死狐了!】
【狐给你埋深一点,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晚上就别来找狐了……】
刚给那只精卫鸟歪歪扭扭的垒了个白沙做的坟堆,白挽梨的狐狸耳朵却犹如听到了什么动静,上下抖了抖。
她听到了一道清幽的笛声,似远似近,朦朦胧胧,一忽儿像是就在她耳朵边,一忽儿又像是飘渺到了远方。
白挽梨的葡萄眼困惑的眨巴了一下。
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有人在这海边吹笛?
就在这时,她却看见面前的海滩竟弥漫起了高低错落的雾气。
待到雾气消散,原先空旷的沙滩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
紫衣修长,白发,眼却被缎带遮住,只露出精致的下颌,血若荼靡的唇。
右手懒懒散散的把玩着一把骨笛。
玉白的笛把他苍白的手指更衬得几近透明,指尖在笛孔上随意的按了按,好像展翅欲飞的蝶。
“唧唧!”看着那身熟悉的紫衣和白发,白挽梨先是一愣,而后猛然反应过来。
是君长烬!
君长烬回来了!
火红的小狐狸当即就跳了起来,冲着面前那道人影委屈的叽叽喳喳,宣泄自己刚才是如何的担惊受怕。
“唧唧唧唧!”白挽梨小爪子指着地面上那堆白沙包,狐狸嘴巴动得飞快。
见她连比带划的说了好一通,男人仍旧只是神情慵懒的站在原地,既不过来也不唤白挽梨过去。
白挽梨不由得伸出小爪往沙包上掘了掘,想要把精卫鸟的尸体挖出来给君长烬看。
她只听得了一声轻呵响起,音若翡玉,却透着残忍的寒凉:“是这样吗?”
话音一落,又是一声“精卫”的惨叫。
扑簌一声,天空中一只飞掠路过的精卫鸟,被一粒石子弹中胸腹,白色的尖嘴漫出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底下的白沙滩上。
那具鸟尸就横亘在白挽梨眼睛前,和前一只精卫鸟的死法如出一辙。
白挽梨刨着沙堆的狐狸小爪一僵,看向面前矗立原地神情冷漠的男人时,眼神中已经有了惧色。
君长烬看也不看她,只是道:“过来。”
“唧唧。”犹豫片刻,她还是放下小爪,一步一磨蹭的想要慢慢磨叽到君长烬身边。
边走,那双葡萄眼还在偷偷摸摸的瞟着不远处神情莫测的男人。
白挽梨心头嘀咕道。
这朵断肠花,怎么出去一趟感觉像是变了许多?
眼也不眨的一连杀掉了两只精卫鸟,如果说有一只是先在她脑壳上拉了一泡鸟屎,
可后面的那一只,纯粹就是无妄之灾了!
不行。
白挽梨小身子一个寒颤,猛地止住了脚步。
看来这朵断肠花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他出去那一趟遭遇了什么。
她才不要过去触他的霉头!
否则他要是一个不顺眼,自己一个没灵力的小狐狸,还不得任他蹂、躏,生吞活剥呀?
这样想着,白挽梨心中打定了主意。
不仅不继续往前面走了,大尾巴一甩,还一溜烟的跑回到了最初那棵胥邪下。
小爪子抱着树干,身子缩在树后,葡萄眼滴溜溜的望着前方的男人,就是一步也不挪动。
君长烬望着她的举动,缎带下的双目辨不清任何情绪。
“叫你过来,怎么不听话呢?”他玉白的指把玩着那根骨笛,沉冷妖异的音色宛如给她下达了最后的警告,“现在,从你身后的那棵树后走出来。”
他的话语仿佛有种催眠的魔力,白挽梨迷迷糊糊的走出了胥邪,正当她的梅花小爪子快要逼近到君长烬离开前划开的那道线时,她像是火烧火燎似的,猛然回过神。
白挽梨小爪揉着脑袋,为自己刚才那神魂不定的状况迷茫不已。
然而见她止住脚步,对面的紫衣男人却从喉头间低嗤了一声:
“怎么又不动了?畜生便当真只是畜生,听不懂人话。”
畜生?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君长烬嘴里听见这个饱含侮辱意义的词。
这两个字钻入耳朵里,白挽梨的狐狸眼不可思议的瞪大,心尖针扎般刺痛。
她的葡萄眼酝酿出水雾,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紫衣男人,眼睛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颗大颗的涌出泪水来。
见此情景,对面的男子勾起血色潋滟的唇,那笑捉摸不清,有嘲讽,还有点别的什么。
然而,下一瞬间。
他倏然勾起的唇角却微微僵硬。
因为眼前这只小狐狸,已经深吸一口气,把快要汹涌至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
浑身火红的绒毛炸开,愤怒的冲着他“唧唧唧唧”的尖叫了起来。
【你压根就不是君长烬!】
【你怎么还穿他的衣裳,赶快脱下来!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