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每每在桃花树下看见美人师父倚树懒懒饮酒时,她便会陡然想起这一幕。
好像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他更合衬这个名字了。
以白为姓,师父亦是青丘王族。
只不过,她是一只红狐狸,美人师父却是王室最常见亦是最标致的一只八尾银狐!!
天生的大妖,和她这个整整过了两百年都还没来得及化形的弱小妖族可不一样~
白灼华淡淡回首。
一双眼亦是最剔透最纯然的银色。
皎若银华,冷寂如霜。
却独在触碰到她之时,染上了一丝微微的暖意。
还在原地瞎猫打转的白挽梨犹如找到了主心骨,顿时摇晃着身后的小尾巴,扬起四条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唧唧!”美人师父,你回来啦!
白挽梨狗腿的绕着白灼华的腿弯转圈圈。
白灼华伸出一只手,掌心不断有灵力汹涌漫出。
在他的掌下,阵法仿佛有生命似的,于空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灰状丝线,四处游走弥补,将整座栖雪山笼罩在庞大晦暗的灰影之下。
周遭的一切又开始显形。不一会儿,浓雾散尽,恢复成她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桃花树回来了,树梢上,一朵嫩嫩粉粉的桃花骤然飘落,花瓣四散,花蕊里还冒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呜呜呜呜美人大祭司您终于回来啦,这里变得好可怕!啊嗝儿~”
话才说了半句,白灼华抬手拈了个咒。
那朵小桃花顿时昏昏沉沉的又飘回到了桃树上,啪叽一声贴在了一颗红彤彤的桃子上,花蕊呼噜噜的响,竟然睡着了。
白挽梨眨巴着葡萄眼,下意识的没有出声打扰。
师父给小桃花下了昏睡咒,想来是栖雪山出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因为怕小桃花吓得哇啦哇啦的哭吵到她,美人师父干脆从源头解决,直接让小桃花闭了嘴。
不过栖雪山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白挽梨小心脏咯噔一声,紧张兮兮的抬起头看向身前男子。
直到四周分毫不落的恢复了原状,白灼华这才放下手,那张如雪般冰冷倾世的容颜隐约凝重。
半晌转头看向她,沉重嘱咐:“封印松动了,有人进了栖雪山。”
白灼华:“虽然我已将禁制修补完整,但为防不测,阿梨,这段时间别到处乱跑。”
“唧!”白挽梨软软的叫了一声,神情隐约有些紧张。
白灼华见她模样,勾唇微微一笑,“阿梨倒也不必这般害怕,本君还能护得住你。”
这一笑间,潋滟风华,仿佛天地之景模糊失色,只余他一人倒影。
“唧!”白挽梨高兴点头,绕着他的腿跑来跑去。
火红的狐狸毛在风中漾开,她又恢复成起先那副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
垂眸掠过脚边那只柔糯糯撒着欢的红色小狐狸,白灼华竟多解释了一句:“青丘祭典在即,族中事务繁忙。阿梨,这些日子是师父疏忽了你。”
青丘……
白挽梨疯跑着的小爪子一顿,抬起的葡萄眼亮晶晶的。
因为还不能说话,她只是冲着白灼华摇着尾巴欢快的唧唧叫了一声。
眼中有渴慕一般的小心翼翼。
【美人师父,我也、我也能和你一起去吗?】
白灼华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反问她:“是栖雪山不好吗,阿梨怎么总是想着要离开?”
“唧唧!” 白挽梨赶忙摇了摇小脑袋。
【不,栖雪山很好,师父也很好。】
【可是……】她低下头,小脚爪磨磨唧唧的蹭着地下的小石块,【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师父不是说过,我是青丘的小帝姬。】
这两百年来,她一步也未曾离开过这座雪山。
师父还在整座山头里设下了禁制,除却他,再无一人可以出入。
也就是说,除了师父和小桃花,她再也没见到过第二个人。啊咳,因为小桃花还没化形,暂时不能算作人。
她从师父口中得知着青丘的近况,包括她的帝姬身份,亦是从师父口里得来……
白挽梨狐狸小脸突然一僵,冲着白灼华哀戚戚的叫了声。
她、她,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噗,咳!”听到她的想法,白灼华不禁抵唇轻咳,淡笑了一声。
而后倾下身,与那只软糯的小红狐狸面对面相望。
银眸里流泻出少有的认真,清凌的嗓音一字一句。
“师父从未骗过你,你过去、现在、以后,都会是青丘最尊贵的帝姬。”
“唧唧唧唧!”白挽梨眨巴着葡萄眼,狐狸小脑袋往下用力地点了又点,很快又被哄好了。
不过……
“唧唧!”白挽梨瞟了眼远处皑皑的雪山,小尾巴对着白灼华一摇一甩。
【师父师父,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哇?】
她年满百岁有余,正是好动的年纪,更不用说她天性活泼,早把栖雪山的各个角落踏遍。
自然也萌生出了想要去外界看看的想法。
“会有那一天的。”白灼华安抚般揉了揉她的狐狸小脑壳。
他的指尖温凉干燥,嗓音却陡然坚定,宛如承诺。
“不会很遥远的,我保证。”
话音未落,白挽梨还来不及心生欢喜,却见白灼华的身影乍然模糊了起来,像梦境一般消散在空气中。
白挽梨惊恐地瞪大眼睛。
不要!
美人师父,不要走!
白挽梨慌里慌张的伸爪,想要去够白灼华的衣袂,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白灼华的身形彻底消融于风中。
他一消失,原本早已修补好的封印顷刻破碎,迷雾再度涌出,淹没了她的双眼。
白挽梨跌跌撞撞的在地上奔跑着,想要去找自家师父。
却在这时,一只玉骨般的手凭空伸出,轻轻松松地掐住她的后颈皮,不顾她的死命挣扎,将她拎至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白挽梨对上身前男人一紫一银的诡谲双瞳,小身躯不由自主地一抖。
明明是和美人师父一般无二的如雪银发,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若说白灼华是不染尘埃的雪山之莲,那君长烬绝对就是罂粟,还是最毒最艳的那一朵!
“又想跑?”君长烬盯着她不安扭动的小身躯,唇角半挑,似笑非笑。
那双雪紫色异瞳泛起妖异的波光,艳色灼灼,一眼望去却是透人心魄的凉。
君长烬缓缓收紧掐在她脖颈的指骨,一点一点将她彻底掌控。
眼中欲望灼热,看得她的狐狸小心脏狠狠一抖。
“这般不听话,还是吃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