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烬凤眸沥沥沉沉,片息后再次阖上双眸,继续炼化那棵已经开始诞生效用的融雪草。
意识陷入混沌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想起。
这次炼化融雪草后,他身体应该能压制住如今每月发作一次的琉火毒,暂且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
持续到替那只小东西找回灵力,足够了……
……
君长烬身前雪光莹莹,那双妖冶的异瞳此时紧紧闭阖着,原本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而安静。
他仍维持着半倚半坐的姿势,雪色长发静若幽莲,只有脸侧的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呼吸隐约起伏。
【不动了?】
【他真的炼化到已经睡着了吧?】
白挽梨一直观察着君长烬的动静,此刻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几乎是瞬间得出了结论。
小爪子还试探一般伸出铁笼间隙,拨弄着铁门上那把没有用钥匙锁上的小银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她的声音这么大,要是君长烬听见早就向她看过来了。
不过这时候的君长烬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当真像是睡着了一般无知无觉。
白挽梨心中顿时一喜。
嘻嘻,果然和美人师父说的一样,那么在这段时间里,随便她吵天吵地也不会有任何人发觉的。
毕竟是追命精心选来的,这铁笼子不知道是不是玄铁打造的,分外沉重。
白挽梨狐狸小脸涨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小爪子费力的推啊推,一身火红色的狐狸毛随着她的动作飘来又飘去。
好不容易,铁笼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沉闷的响。
缓缓移动出了一条几指宽的缝隙。
白挽梨赶紧蜷缩起肉嘟嘟的小身子,对着那条打开的缝隙使劲地挤啊挤。
“跐溜。”挤了半天,她终于像一只火红绣球,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啊,呜。”白挽梨小爪子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在君长烬的寝室里转起了圈。
这才宽敞嘛。
她才不要被个小破笼子关着!
她是妖,又不是野兽!
这样想着,白挽梨索性愤怒的爬上了君长烬的榻。
又手脚爪并用,跳上他的膝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饶是她如此动静,君长烬依旧闭着眼,雪睫沉沉,于眼睑投下晦暗阴影。
他没有醒。
白挽梨放心多了。
居然敢把狐关起来,等着,有你这朵断肠花好看的!
“啊略略略。”白挽梨用小爪子扯着狐狸嘴巴,对着他做了个超难看的鬼脸。
又把他的膝盖当做跳床,重重地蹦跶了好几下。
心中这才稍稍缓解了几口恶气。
回过神来,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君长烬胸口处的那簇雪光忽然更加亮了。
一阵渗人的寒意蓦地从他的肌骨渗出,沿着心口上下蔓延。
坐在他膝头上的白挽梨自然也遭了殃。
她打了个寒颤,赶紧从君长烬身上跳了下去,在心底吐槽道。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真是个怪人。
一点都不适合狐的生存。
不过嘛……
白挽梨感觉到脚下踩着的这张榻柔柔软软的,又暖和又舒适。
还特别宽敞。
她转头瞄了眼那个凤眸沉沉浑然不知的白发男人。
嘻嘻,君长烬。
这张大床,她占了!
白挽梨喜滋滋的直接卧倒下去,屁股上的小尾巴欢快又张扬的抖了抖,半晌却又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葡萄眼瞥向那只搁置在窗台上的铁笼子。
里面的鲛尾纱依旧银光粼粼,在月色的照耀下,更瑰丽清艳了几分。
白挽梨眼珠子一亮。
吭哧吭哧的下地,跑到铁笼子边,小爪勾住那几条鲛尾纱,从笼子里拖出来后又用狐狸嘴衔起,几趟反反复复的搬运后,终于把四条鲛尾纱全都弄到了君长烬的榻上来。
她把鲛尾纱团吧团吧,直接在君长烬的床铺上给自己造了个窝。
做完这一切,她心满意足的躺在自己的小窝上,尾巴懒洋洋卷起,当做铺盖一样盖住了自己。
反正听美人师父的意思,这炼化宝物少说也得好几天,多则更是半年五载的都有。
君长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在这期间,这张床就被她霸占了。
她会随时观察君长烬的动静,一看他有醒过来的迹象就立刻把窝撤掉搬走。
这样他就不会发觉啦!
心中主意打定,白挽梨喜滋滋,困意也顿时席卷了上来。
她打了个哈欠,葡萄眼眯了起来,四肢懒懒散散的舒展开。
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
也许是因为君长烬的床实在是太软太舒服了,白挽梨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还做起了梦。
梦里的她还在栖雪山,只是不知为何整座雪山都飘起了大雾。
山脚下的那株大桃花树消失无踪,连同那朵和她日夜相伴天天打架的小桃花也不见了。
白挽梨望着四周变得陌生的景致,狐狸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说不出是慌乱还是害怕。
一边唧唧乱叫,一边在浓雾里寻找着出路。
踩着梅花小爪不知跑到了哪里,白挽梨气喘吁吁地抬起狐狸眼,一道颀长惊华的男子背影蓦然映入她的眼帘。
雪色长发倾斜而下,与远处朦朦胧胧的雪山交相辉映。
“阿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低声唤她。
仿佛雪山之间所有钟灵毓秀都聚集到他一人周身,整个人冷淡疏离得犹如冰雪堆积而成,侧目之时独属青丘大祭司的无边威势隐约渗出。
眼、眉、发,均是雪色,浅淡得不见半分杂质。唯独双唇血红,艳如朱砂荼蘼,给他那分无上国色里添了分浓淡的妖冶。
雪衣翩然若惊鸿,容色举世独无双。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
“唧唧!”是师父!
白挽梨眼眶不由一热。
是的,
这就是她的美人师父——
当今青丘的大祭司,白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