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马车后,犹如笃定她无法逃脱,君长烬索性撒了手,冷眼看着那只小狐狸好似躲避瘟疫一般迫不及待从他手中跳下,小爪子扒拉在窗沿边,一副想跳又不敢跳的模样。
追命的速度绝对称得上快,行进中的马车带起阵阵风声,吹拂起一旁车窗悬挂的竹帘。
身上带出来的潭水未干,冷风一激,白挽梨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粉嫩嫩的鼻尖也冒出一个透明的泡泡来:“啾,啊啾!”
打完喷嚏后,她左右张望,一脸莫名。
是谁在诅咒她?
恰巧这时,寒风从窗口刮过,她又是一抖。
小狐狸沮丧地放下小爪子,跳回车厢里,自觉寻了个角落蹲下。
缀满绯红绒毛的小身子蜷缩成紧巴巴的一团,风一吹,那只红团子便紧跟着一颤,看起来倒是添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君长烬将小狐狸的模样看在眼里,分明是它一心想逃,咎由自取,看见它尝到了苦头,他应该开心才是。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底也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开心不起来。
那双凤眸沉默地看了小狐狸半晌,剔透如玉的指尖忽地亮起一簇火光。光焰炽红,映照他戴着古铜面的脸,莫名添了一丝暖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想为那只屡次想要逃离自己的狐儿烤去身上的水渍。
“唧!”谁知白挽梨看见他手中的那簇火焰,摇着脑袋惊恐的向后退了退。
小身子发着抖,紧紧挨着身后冰冷的车壁,脑袋低垂,不敢望向他。
想起君长烬此前威胁她的那句话,狐狸眼中的恐惧更甚。
不要!
他一定是想将她扒了皮烤来吃,然后风干了她的皮,好用来做成狐皮袄子……
见此情景,君长烬一瞬愕然。又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火光,似意识到什么,嗓音淡淡,“怎么,怕了?”
他五指一拢,蕴含着灵力的火光无声湮灭。
君长烬眼中明明灭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伤害你么?”
方才的话,不过是为了恐吓它安静下来的手段罢了。
府里珍宝无数,熊皮、虎皮、狼皮……各种兽皮应有尽有,他又怎么会欠缺一条狐皮袄子?
它却不信任他至此!
薄唇不悦地抿成血红的直线。
呵,当真可笑。
眸光里倒映着那只瑟缩在墙角的小狐狸,仿若命令般低沉唤了声,“过来。”
眼见小狐狸还是一动不动,君长烬索性直接上前,三两下便把那只小狐狸按捺在了自己的怀里。
“唧唧!”白挽梨还以为他要亲自动手,活剐自己的皮了,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四只小脚爪齐齐发力,朝着面前的男人使劲乱蹬。
君长烬伸手阻止着它,知道它情绪激动,嗓音安抚般响起,“别动。”
天知道,他头一回发现自己也能这么有耐心。
直到小狐狸的动静不再那么激烈了,他才取过一边存放在车厢里的巾子,不轻不重的擦拭着小东西软乎乎湿哒哒的身体。
在那张巾帕从头到尾裹挟着她的全身,吸干了她湿润的毛发后,白挽梨挣扎的幅度渐渐微弱了下去。
他好像,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图……
君长烬的手法,也由一开始的生疏再到后面的熟练,男人的大手隔着帕子,搓揉在她小身子上的力道正好,到最后,白挽梨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把白挽梨满是绒毛的后背擦完,君长烬又翻了个面,露出她肉滚滚的小肚子来。
玉色修长的指骨夹着那张雪白的巾帕,从她的前胸蔓延而下……
“唧唧!”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触感,白挽梨吓得转瞬清醒过来。
连忙捂住了她光溜溜的肚皮,小身子更是比之前还要凶猛的挣扎了起来,几乎扭曲成了一团麻花。
为何会闹腾得这样厉害?
君长烬好奇心顿起,不顾她的死命挣扎,把她两条带毛的狐狸小腿儿掰开,看了个分明。
凤眸瞬间了然,意味深长的瞟了白挽梨一眼。
喉头滚出一声低笑,“哦,原来是只小母狐狸。”
难怪这小东西藏着掖着的非不让他瞧。
“唧唧唧唧!”白挽梨羞恼得要命,愤怒的惊声尖叫着。
若非还有火绒花一样层层叠叠的狐狸毛挡着,她底下那张狐狸小脸定然涨得通红。
流氓、无耻、变态,偷看人家的那里!
要不是她现在失去了灵力……
白挽梨心里恨恨的想,否则哪怕是拼尽全力,她也一定要在男人的大手上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血印子!
君长烬看得气恼,将帕子一甩,阴恻恻咬牙:“你这是什么眼神?”
小狐狸眼中满是人性化的防备,就好像他会对它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一样……
他是人。
纵使平日里不少人暗道他冷血妖异。
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一只母狐狸下手!
出于愤怒,君长烬这道戾气尽显的嗓音并没有压低音量。
追命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对着遮掩下来的车帘低咳了一声:“王爷?”
他怎么听到,王爷好像在对谁说话?
烬王殿下生来冷戾无心,不为物喜,不为己悲。
不得不说,谁若是能挑起王爷的那丝情绪波动,让寒冰破功,也算本事了。
车厢里很快平静下来,不过片刻,追命只听得他家王爷的声音冷冽响起,隐含不悦。
“没你的事。”
追命颈后寒毛直竖,只觉得这一切诡异得要命。
好不容易挨到王府门口,他浑身都虚脱了。
艰难的走下车座,回头看了那匹烈风马一眼,这或许是他人生中驾驶过最漫长的马车。
车帘撩起,君长烬紫衣妖魅,起身走下。
追命偷瞄了一眼,在君长烬的大掌间,一颗鲜艳如火的小脑袋气鼓鼓地探了出来。
不是他先前看到的那只小狐狸还能是什么?
眼瞳顿时震撼地瞪大。
什么?
经过与王爷近一个时辰的单独相处,它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