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安眼神略显飘忽,抿了抿唇,正要找借口替苏沅糊弄过去。
便见在百花楼中对自己说有事要办,中途离开的弟妻徐徐走了进来。
冲着凤武帝施了一礼,语气平静道:
“陛下。”
“下臣官袍上不甚染上了秽物,是以去清理了下这才来晚一步。”
凤武帝目光在苏沅身上扫视一番,最后停留在她胸口的濡湿处,轻颔首:
“嗯。”
……
正值午时,各部官员用膳的时候。
齐国公以及其他几位犯事家长,顶着下属看猴儿一般的眼神,面上火辣辣地跟在御林军身后朝勤贤殿走去。
她们这几位哪个不是身居要职,如今却被陛下差御林军来官署传召。
御林军啊!
大伙也不是傻子,正常人谁用御林军传唤,一看就知道是犯了事端。
羞耻难当的同时,几人又心下忐忑。
暗自猜测自己可是哪件事没收好尾,被陛下揪住小尾巴了?
齐国公等人一路心思翻飞地到了勤贤殿,才入殿内,就瞧见中央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各家女儿,几人瞳孔一缩,疾步走到龙案前跪下:
“下臣叩见陛下。”
凤武帝端坐龙椅上,听见叩拜。
她微阖眼帘,却是恍若未闻,浑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无情。
少顷,殿门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人越走越近,身着一品紫袍的陆圣凌入了殿中。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一众人,尤其是在看见还有二房的陆圣雪时。
陆圣凌掩在面具下的眉心紧锁,一撩衣袍淡然地跪下,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
“下臣叩见陛下。”
凤武帝慢悠悠掀起眼皮,漠然地扫视一眼下首,语焉不详淡声道:
“人都到齐了,可知朕为何传唤?”
众人摇头,尤其是胆子小的大理寺少卿浑身都在颤抖,恐慌道:
“下臣不知/不知。”
凤武帝挑眉,轻扬下巴指了指中央的齐灵微等人,语调拉长而慢:
“哦——,不知?殿中的人都识得吧?”
女帝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手指点了下一旁站着的苏沅,示意道:
“苏沅,你来告诉这帮人究竟为何。”
苏沅猛的被点名稍愣了下,随后颔首应了声“是”,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避轻就重道:
“国丧期间,诸位小姐在百花楼狎妓被御林军当场抓获。”
此话一出。
齐国公脑袋轰的一声,身子忍不住发软。
而旁边几位比她更怕,有的都开始“砰砰砰”磕头哭喊着求饶了:
“陛下,是下臣的错,下臣未管教好家中子女,求陛下开恩。”
“陛下,小女年幼,求您从轻发落。”
“呜呜呜——,陛下,老臣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孙女,老臣愿意以身相替担下所有罪责。”
凤武帝听着一殿的喧哗哭喊声。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凤眸微转,眸光意味不明地看向跪在最右边的紫袍男子:
“陆爱卿,如今武安侯府归卿掌家,那么以你所见,这陆家的陆圣雪该如何处置?”
陆圣凌语气冷漠如寒铁,简洁干练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国丧期间狎妓,死罪。”
他并未说要如何处置,也自知凤栖帝问话无非是想借自己的口警告一下其他人而已。
这殿中跪着的都是朝中重臣,盘根错节的姻亲以及门生抵得上半个朝堂,凤武帝再怎么气也不可能一气把人杀了不是?
果然,齐国公这个装聋作哑的老狐狸,一听陆圣凌这话立刻跪不住了:
“陛下,这太凤君仙逝不久,不易杀人见血啊!”
凤武帝眉尾一扬,拖着尾音询问道:
“哦——,齐国公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那你跟朕说说怎么惩罚为好呢?”
齐国公衣袖下的手掌握紧,一狠心提议道:
“不如打个几十大板,禁足在家替太凤君抄写佛经,既让小辈长了教训,又能为太凤君祈福,下臣这主意陛下觉得如何?”
凤武帝手指“哒哒”的敲击龙椅把手,敛眸沉思片刻,声音低沉逐字逐句道:
“嗯,齐国公说的对,死罪难免活罪难逃,那就每人各打五十大板,禁足一年不得出府。”
“至于诸位爱卿身为一家之主,却未约束好家中小辈,有失察失教之责,罚俸半年。”
凤武帝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今日之事定下。
底下一众人听见要打五十大板,两眼一黑,脑中嗡嗡作响。
不过凤武帝刚饶过了死罪。
这能要了自家女儿/孙女大半条命的五十大板,她们也只能暗自咽下去,闭口不敢再求情。
毕竟又不是菜市买菜的,还能讨价还价。
若是多舌惹恼了她们这位笑里藏刀的凤武帝,就是眼下她不发作,往后也会找机会算旧账。
思及此,齐国公,大理寺少卿等人面上勉强涌上一抹笑意,点头道:
“是,陛下英明。”
“一切由陛下做主,下臣绝无怨言。”
凤殊帝朝门口的御林军挥挥手,示意将人全部拉下去,而后淡笑着望向众人:
“既然此事已了,诸位便回去当值吧!”
“是。”
……
凤仪宫。
“什么,那小贱种失踪了?”
齐凤君身子才沾到软塌准备午休一会,就听心腹贾宫侍匆匆来报,说是派出去暗杀的人都死了。
而凤殊及其贴身侍从也不见踪影,他眼眸一眯,阴沉着脸道:
“封锁皇陵的消息,再派人暗中寻找凤殊,这次一定要除掉那小杂种,否则等他回了皇宫有凤羽卫护着,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终是行动不便。
再有,万一他回来告本宫的状,引陛下疑心关注这小贱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贾全颔首:
“是,奴侍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