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夜幕漆黑一片,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夜空,四周星光寥寥,犹如散落在天际的颗颗珍珠,泛出柔亮的光芒。
苏府。
霞月苑内气氛焦灼,伴随着产房上空响起一声嘹亮的“生了个女儿”,以及苏沅抱着男子踹门而出,结束了长达数个时辰的分娩。
听着身后产公的祝贺与苏父乐呵呵的笑声,苏沅脚下不停朝主卧方向走,面上轻笑道:
“你倒是有精神劲。”
下方。
宋月重殃殃抬眸看了女子一眼,泛白的嘴唇微张,吐出口的话有气无力: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像南初似的昏过去?”
苏沅一路快步至房门口,就着孤阳给推开的门大步入内,直到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到床上,才开口道:
“莫要说话了,我叫人把大补汤端来给你润润口,顺带补充些力气。”
说罢,她扭头看向跟进来侍奉的孤阳,嘱咐道:
“这儿有我照顾,你去厨房把给二郎君熬的大补汤端过来。”
待孤阳应了一声“是”退下后。
苏沅转身,自侍从手中接过热棉巾,俯身替床上汗津津的男人简单地擦了下身子。
少顷,她坐在床沿看了眼宋月重微阖的眸子,眉尾上挑,询问道:
“补汤还喝吗?”
宋月重闻言,强撑半天的眼皮勉强微睁开一条缝,轻声道:
“你喝吧,我要睡了。”
说罢,他终是坚持不住,一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而那碗用天山雪莲熬制的大补汤,不期然地全进了苏沅的腹中。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时值黄昏,金乌将坠,淡月新生,翰林院后的半边天空火烧一般漾满了似橙似彤的云霞。
苏沅身着一袭青色绣鹭鸶官袍,负手与卢言心一齐踏出翰林院的大门。
少焉,她仰头瞅了眼天色,转身对好友点了下头,淡笑道:
“就此分开吧,明日水云间见。”
卢言心听罢,微一颔首,笑呵呵道:
“行,明个儿巳时你可要准时到啊,这雷打不动上值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熬到休沐日。”
“咱姐俩不得去水云间喝喝小酒,再去如意斋搓一顿?如今又不用惦记科举,要是就这么看一天书,总感觉是在浪费时间。”
苏沅唇角带笑应了一声“好”,而后一掉头上了自家马车,摇摇晃晃回了苏府。
一刻钟后。
霞月苑。
苏沅才靠近主屋,便听见了苏父充满笑意的说话声:
“亲家公,瞧瞧曦儿在你怀里那高兴样儿,真不愧是亲外祖。”
”呵呵——,这小家伙一生下来就随了他爹爹,不哭不闹天天绷着个脸,今日见了你倒是格外开心。”
听到这儿,苏沅扬了扬眉。
亲家公,曦儿的外祖?
那应该就是宋月重的义父来了!
思及此,她垂眸检查了一番穿着,见自己打扮没有不妥之处后。
苏沅嘴角微微弯起,面上挂上和煦的笑意,抬脚朝屋里走去。
须臾,刚一入内。
她便瞧见黄花梨木椅上端坐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怀中还抱着用小被子包裹的二女儿。
见状,苏沅心下了然。
她快走几步至夏风扬跟前,拱手弯腰施了一礼,温声唤道:
“岳父。”
夏风扬闻言,轻掀眼帘,视线暗含审视地在苏沅身上扫视一番。
最后目光停留在女子清丽的面上,点了点头,唇边染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回应道:
“嗯,无需多礼。”
这女子的脸倒是能配得上月重的容貌。
至于其他的嘛,还需观察。
想到这儿,他微蜷指节在外孙女柔嫩的小脸上轻轻碰了下,看似随意,话中却夹杂着肯定与毋庸置疑:
“听说你赞同月重出了月子,便接手轩云阁的产业?既然这样,那老夫就闲下来了,不如我以后住在苏府照看曦儿,你觉得如何?”
苏沅轻“嗯”了一声,唇角微扬,声音温和道:
“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听月重说您身体不好,届时还是多配几位侍从照看,岳父在一旁盯着就是。”
说罢,她敛眸沉思一瞬,双眼望向正小口吐泡泡的女儿,嗓音含笑,继续道:
“离霞月苑最近的落枫苑还空着,待会我便吩咐下人打扫干净,您以后就住那里。”
夏风扬嘴角微微弯曲,双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
可余光瞟见一旁的苏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叹口气道:
“派人就不用了,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孤阳在照顾孩子,以后叫他专门负责照顾曦儿即可。”
“再一个,我是身体不好,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说是不好,但也要论何事的,区区一个小奶娃,老夫还是照顾的过来的。”
苏沅扭头看了眼床头靠着的男子,见他对自己点头,也就不再强求,答应道:
“嗯,好,都听岳父的。”
夏风扬见她松口,高兴的举起怀中孩子凑到嘴边亲了一口,略一侧身,目光看向旁边坐着的苏父,提议道:
“亲家公,这往后曦儿就是老夫照看了,我有些年未带过孩子,不如你带我去旁处指点一番,顺带领我去看看落枫苑是何模样?”
苏父闻言,笑吟吟说了一句“好”而后便带着夏风扬慢悠悠出了霞月苑。
床上。
宋月重见人走了,给立在床边的孤阳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屋内清空关上房门后。
他抬手冲苏沅招了招,等人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