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降至冰点。
白贵妃只愣了一下，立刻就高声道：“皇上臣妾冤枉！雨儿尚未成年，哪里来的魄力去威胁一个已在宫中二十载春秋的大监？”
虽然白贵妃说话难听了点，但是事实。
就算萧祁雨能开那个口，李大监也不会放在心上。
宋枝枝望向萧御尘，后者无悲无喜，仿佛置身事外，静静观望着事情的发展。
皇上显然也认同白贵妃的话，厉声警告李大监：“不要信口胡言，你如实说来，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的眼睛飞快地扫过萧御尘，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宋枝枝不禁冷笑了声，合着这大殿内不管谁说什么，在皇上眼里都是萧御尘做的手脚，那听他们的供词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冷哼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可闻，引得皇上蹙眉。
白贵妃立刻调转枪头，愤愤不平地质问：“王妃为何发笑？你在藐视圣上？”
见点名到自己头上，宋枝枝一点不怵，直视着白贵妃的眼睛：“本妃在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照这个审法，怕是不听到自己想听的名字是不会停了。”
后半句纯纯指桑骂槐，皇上听出她在骂自己，脸一阵青白交接，偏偏又不能对号入座，憋得难受。
萧御尘神色动容。
朝堂之上他被围剿不是一次两次，类似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仿佛非要最后和他挂钩皇上才肯罢休。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皇上不领宋枝枝的阴阳怪气，萧祁雨倒是上赶着替皇上认领：“你在暗讽皇上？这可是以下犯上的死罪！”
白贵妃甚至来不及阻拦。
宋枝枝等的就是萧祁雨接话，灿然一笑：“二皇子你在说什么？难道在你心里你的父皇就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把锅甩到萧祁雨身上的同时又阴阳了皇上一把。
全场除了萧御尘脸上带笑，其他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萧祁雨顿时火大，质问着：“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故意的！”
“故意什么？”
“够了！”皇上严厉打断他们，重新看向李大监：“李公公，你为何会为二皇子做事？”
一听皇上像是信了李大监的话，白贵妃和萧祁雨都着急起来，争先恐后地要辩解，被萧御尘一个冷眼制止。
李公公有了说话的机会，深深鞠了一躬：“老奴并非听命二皇子，只是受托于一位恩人，所以服从二皇子的命令下药，老奴甚至不知是什么药。”
萧祁雨人都懵了，瞪圆了眼：“什么服从命令？你为什么要陷害本皇子？是太子让你这么做的吗？还是王爷？”
一句话点了如今朝堂上两位权势滔天的人，皇上眉心颤了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跪在这里的太医都是人精，现在殿内的话若是被传出去，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谣言来。
萧径庭跨了一步，直面着李公公，语气认真：“李公公，你跟随我多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这恩人是谁？”
李公公再度俯身，亦是遗憾：“老奴不能告知，这位恩人在老奴初入宫时帮了老奴不少。”
说的是不能告知，但线索给出来就已经指向分明。
李公公在跟随太子前曾短暂地服侍过白贵妃。
条条线索，句句证言都指向白贵妃和萧祁雨，两人纵使千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偏偏此时李公公还平静地追加了一句：“老奴早就知道会东窗事发，所以提前留好了证据，皇上如若不信，可宣人来问。”
皇上点头示意。
片刻后下人拿着一个木盒呈上来，打开一看，是皇上亲自赏赐给萧祁雨的大珊瑚，极为罕见。
这等珍稀之物，如果不是萧祁雨主动给出，李公公也没法拿到手里。
罪名坐实，萧御尘敛眉沉默地提醒皇上：“皇上，二皇子毕竟是您的亲骨肉，臣就不插手了。”
皇上紧咬着后槽牙，瞥向萧御尘。
萧祁雨犯的当然是死罪，可白贵妃眼巴巴地看着他，还一直在求饶，皇上又实在是忍不下心。
这档口皇后温柔出声：“既然臣妾没事，还请皇上免了二皇子的死罪。”
皇上本想直接略过死罪，在流放的基础上轻罚，现在只得在死罪基础上轻罚，深深呼出一口气：“二皇子生性顽劣，意图暗害皇脉，赐封境安王，永驻边境，保家卫国。”
白贵妃瞳孔骤然紧缩，高喊着：“皇上！边境苦寒，雨儿去了如何能承受的住？！”
皇上亦是心疼，但无济于事，他眼睛一闭，不忍心看：“明日便启程！”
白贵妃说着就要扑上去求情，被萧御尘稳稳拦住，示意丰泽：“贵妃娘娘情绪不稳，先送回去好好休息。”
“是。”丰泽面无表情地上前，架起白贵妃就走。
皇上只当没有看见。
萧御尘又回头吩咐太医们：“贵妃娘娘受了惊扰，你们最近好生安置，至于皇后娘娘这边……”
皇后会意接话：“本宫有王妃照顾即可。”
萧御尘利落地收拾好尾巴，屋内干干净净。
彼时皇上才怅然若失地回头，强打起精神询问宋枝枝：“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皇上不必担心，胎儿暂时保住了。”宋枝枝如实回答，顿了顿，没说完，似有难言之隐。
皇上眯眼：“暂时？”
“是，问不出另一个宫女下了什么药，皇后体内余毒无法清除，仍然会影响胎儿。”宋枝枝声音低了些。
这句话里透着真实的担心。
皇上立刻竖起眉毛，李公公说不知道什么药，萧祁雨又死不承认，难道无解了吗？
“王爷，朕命你尽快找出此药具体是什么。”
任务就这么落在萧御尘的身上。
皇上又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下皇后，随后离开。
萧径庭也后脚跟着退下。
雍和宫内只剩下皇后和宋枝枝萧御尘。
“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宋枝枝敛眸，叹息着。
看皇上那样子，无非就是想借机会对萧御尘施以惩罚，早就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大概皇上对皇后也已经失去了期待。
皇后嘴唇仍然煞白，面上却是带着笑：“我还以为白贵妃多能说，正经让她发挥的时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